欺凌03

    03

    你以欺凌昭昭为乐。

    他从来不敢反抗你，更不敢把自己遭到欺凌的事实告诉mama。

    事实上，就算他告诉也没有用，他的mama已经忙到没有时间去关心孩子的学习生活了。

    昂贵的药物，水电煤气费用，日常的房租学费生活费等等支出，已经让女人焦头烂额，白天和晚上打三份工，连轴转的忙碌，生活的困窘和难堪，很快就消耗了女人的温柔好脾气，每次对上饿着肚子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她回来的昭昭，她总是皱起眉头，一脸沉默。

    女人高耸的颧骨，深陷的眼窝，疲惫的面容，没有好好打理过的干枯长发，无不昭示着她过得并不好的事实。有时候，在昏暗的楼道里碰见女人，你都惊诧于她的变化，瘦弱的身体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衣服破损的袖口，逐渐佝偻弯曲的脊背，因为长期站立而变得静脉曲张的双腿，整个人就像是从里面开始腐烂，浑身上下散发着难闻破败的味道。

    昭昭待在你家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你的mama有表达过不满，但是见到女人粗暴地拉扯着孩子的胳膊，苦苦哀求就差下跪的样子，她也不忍心，于是就默认昭昭每天放学后在你家吃饭，你再辅导他做完作业，等到女人回来，再让昭昭回家的事实。

    你越来越讨厌他。

    即使他长得好看，像天使一样精致漂亮。

    上午的数学测验没有考好，全班只有你一个人不及格，数学老师很生气，让你罚站一节课。

    等到下课的时候，你的双腿都快废掉了。

    回到家，你还在气头上，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没有发泄，还没放下书包，就看见mama对着昭昭温柔地笑了起来，身上戴着围裙，手里用筷子夹了一块刚炸好的炸鸡，嘴里还说着“昭昭，替阿姨尝尝味道”，那幅母子情深的画面真是……刺眼极了！

    你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mama见到你回来，刚想说“今天有炸鸡，都是你最喜欢吃的，快洗手吃饭了”，你理都没理她，径直冲到房间，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看见你甩脸色，昭昭原本还有些红晕的小脸蛋瞬间变得煞白，他嗫嚅着嘴唇，害怕得直抖。

    你的mama也觉得有些尴尬，进入叛逆期的女儿一点都不让她省心，昭昭好歹是客人，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人家。

    她想安慰一下昭昭，却见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小男孩，苍白着脸色，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阿姨，我去跟jiejie道歉，都是我的错，才惹jiejie生气的……”

    你气闷地咬住了腮帮子，把画了一大片红色叉号的数学卷子拿出来，放在书桌上。

    笃笃的敲门声，很轻微，像是很害怕被你听到。

    “jiejie，你不要生气，都是昭昭的错，对不起jiejie，昭昭能进来jiejie的房间吗……昭昭想跟jiejie道歉，当面说一声对不起……”

    昭昭细弱还带着哭腔的道歉声音顺着狭小的门缝挤进来，你咬了一下牙齿，把卷子攒成一团扔回书包里，才转过身，没好气地对着昭昭喊了一声“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你在大人面前伪装的甜美乖巧的长相，在昭昭的面前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纡尊降贵的高傲姿态，你抬起下巴，双手环胸，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对着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眼神充满胆怯紧张的昭昭根本没什么好脸色看。

    “你给我过来——”

    你指着昭昭，刻意压低的声音即使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都能听出来的冷酷残忍。

    “jiejie，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昭昭错了，昭昭以后再也不敢了！求jiejie原谅昭昭，昭昭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没靠近就开始哭，颤颤的睫毛沾满湿润的泪珠，哭得哽咽，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使劲揪着昭昭的耳朵，手指重重掐在他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在他白嫩的颊上掐出几道红红的印子。

    面对你的暴行，寄人篱下，从小就学会察言观色的昭昭不敢反抗，拼命做出示弱惹人怜惜的姿态，希望唤起你的同情心。

    “昭昭，你以后不许靠近我mama，更不许对她说话！连笑也不行！要是被我逮到你故意讨好我mama，想讨她的欢心……哼！有你好受的！”

    你重重哼了一声，指甲掐在他的脸上，故意恐吓。

    昭昭吸了一下红通通的鼻子，很可怜地嗯了一声，他神色胆怯地看了你一眼，又迅速低下去，睫毛不停眨着，被雨水打湿的黑蝶一般，温顺且孺慕的：

    “……jiejie，你还生气吗？你愿意原谅昭昭了吗？阿姨已经做好晚饭了，是炸鸡，jiejie最爱的椒盐口味！”

    你傲气地哼出一声鼻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替我抄完卷子，我就原谅你！”说着就把那份让你心烦了一下午的数学卷子甩到昭昭的面前，右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强行拉到你的身侧，大大咧咧地凑到他的近前，准备让他帮你抄卷子，再让他模仿mama的签名，签在分数旁边。

    昭昭写的字很好看，不像你，狗啃的一样，纠正了多少次都不行，依然写得那么烂。

    自从你发现他笔迹漂亮的优点，你就秉持着物尽其用的观点，一直让他替你抄卷子，有些书面的抄写作业，还有模仿家长签字，都让他帮你搞定。

    别说，昭昭模仿笔迹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有时候就连你也分不出来那份是你写的作业，哪份是昭昭抄的作业，更不用说老师，一次都没有发现过。

    “昭昭，你抄完卷子，在这里签字……”你指着分数旁边空白的那一栏，掌心下是昭昭脆弱的后颈，细软的黑发压在手心，随着男孩温热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动，带来些许的酥麻。

    你刚想说什么，就敏锐地察觉到男孩的身体变得紧绷，压抑不住的湿热喘息，像是得了哮喘一样，巨大的心跳声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你都能听到。

    “jiejie，你离得昭昭好近……昭昭的心跳好快，快受不了了……jiejie，jiejie，jiejie，昭昭好喜欢jiejie……昭昭会抄jiejie的卷子，昭昭会签名，jiejie说什么，昭昭都会去做的……”

    昭昭抬眸，眼尾的红痕妍丽冶艳，脸颊guntang，滚满红晕，玉白的耳垂红得染血。

    黏黏糊糊的撒娇声音让你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迅速推开他，把他按到书桌上，快速地说着：

    “抄不完卷子不许吃饭！”

    说完不顾他的反应，一溜烟跑了。

    饭桌上，mama还问起昭昭，你撒谎说他着急做作业，肚子不饿，待会再吃。

    等到吃完，又看了一会儿电视，昭昭还没有出来，你勉强拉回被精彩的动画片吸引去的注意力，扔掉遥控器，蹬蹬蹬跑回房间，刚打开紧闭的房门，你就和急着跑出来的昭昭撞了个满怀。

    “喂，你没事吧！”

    你立马爬起来，把昭昭拉到怀里上下检查。

    狠狠摔了一跤的昭昭咬着牙一声不吭，额头鼓起一个大包，红通通的颜色，看起来特别吓人。

    “昭昭，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死妮子，你怎么回事，在家里跑什么，那么大了还不让我省心，就知道闯祸，粗心大意，丢三落四的，要是昭昭磕到了脑袋，看我怎么收拾你！”

    mama听到动静，人还没过来，大声的怒斥就先到了。

    你害怕地缩起肩膀，把昭昭扶起来，罚站一样低着头，搅着手指不敢说话。

    “昭昭有没有事，乖啊，不疼不疼，阿姨给你抹点药！”

    mama用棉棒沾着药水轻轻涂在昭昭红肿的额头，一边吹气一边安慰他不疼不疼，很快就好了。

    你嫉妒，却又不敢吱声。

    “阿姨，我不疼。”

    昭昭甜甜地笑了起来，白皙的脸颊掐出两粒小小的酒窝，像是盛了一点蜜酒，看得人心都化了。

    “是昭昭不小心摔倒的，不怪jiejie。”

    涂好药水，昭昭跑到你的身边，拉起你的手，眼神亮晶晶地看向你，小声道：

    “……jiejie，卷子已经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