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峰主
大殿中心。 一道高大的身影屹立在一层高台上，那是一名中年男人，头着玉冠，身披灰色玄袍，相貌英武，此时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下巴尖，凝视着那挂在墙壁上的一副青山绿水图，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冷溪寒牵起青明的衣袖一角，将其拉向了那名中年。 “爹。我把他带来了。” 冷溪寒走到了中年身旁，双手抱住了中年的手臂。目光看向了高台下一脸淡漠的青明。 中年回过了头，伸手爱怜的摸了摸冷溪寒的长发，随即看向了台下的青明，一双虎目深深望去，上下打量着青明。 青明也这般与其对视着。 心中却是暗自惊讶。没想到冷溪寒竟然是峰主的女儿，这点他是没有想到的。 “你要下山吗？” 良久，中年淡淡说道。 青明顿了顿，眸光深深看了一眼中年。自己的心事似乎已经被他看穿了。 “是的。” 青明点了点头。 “有趣。你与那些拜求蜀山，追求仙缘的人不一样。” 中年嘴角微微上扬，表情平静，毫无波动。 “还望峰主将我送下蜀山。” 青明抱了抱拳，淡漠道。 冷溪寒对着中年耳边传音，中年若有所思的看向青明。 “找人吗？这世间之大，人海茫茫。对你一介凡夫来说恐怕不易。” 中年悠悠说道。 青明顿了顿，低下了头。也在思考着什么，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未免有一些天真。 “虽然不知道你要找谁，既然不易，不如先暂时放下，留在蜀山勤学本领，日后离去，这天下之大还不任你纵横？” 中年缓缓的背过了身去，淡然道。 青明不在说话，目光清幽的看向那道英武的背影，眸光微微闪烁。 “我想我知道了你的答案。溪寒，将青明安顿下来。” 中年淡淡说道。袖袍轻挥，只见挂在墙壁上的那一张青山绿水图卷成了一卷掉落在了他的手掌心处。 一声叹息，中年夹着那一卷墨画，朝着大殿外走去。背影中尽是寂落，渐渐消失在大殿内。 …… “师弟，这是你的洞府。” 冷溪寒将青明领到一处山洞内。洞外栽满了紫竹。洞内别有洞天，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数座石椅，更有一处寒潭。 一缕月光从洞顶照射，印在寒潭上，照印着青明与冷溪寒的身影。 “师弟？” 青明看了一眼眼前的冷溪寒，眸中掠过一道疑惑，这妮子年纪貌似要小自己三四岁。 “入我虚妄峰，自然要拜峰主为师。我自小入门，你当然要称呼我师姐。” 冷溪寒撇了撇小嘴，对着青明说道。 青明一顿，随即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却也没有说什么。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明天早上，我会来找你。” “还有，我与你师兄们的洞府都分布在虚妄峰顶的不同位置，以后我会带你去串串门。” 冷溪寒微笑说道。 她平时在虚妄峰内年龄最小，又是峰主的宝贝女儿。自然是虚妄峰中人人爱护的小公主。如今平白得了一个小师弟，自然欢喜的不得了。 这些话青明都听在耳中，微微点头，随即看向了冷溪寒，薄唇微张，似乎在犹豫要说些什么。 “冷溪寒……” 青明喊道，刚想问些什么，立即被打断了话。 “要叫师姐哦。” 冷溪寒伸出一根纤细玉指，轻轻摇晃。严肃的说道。 “师……师姐。” 青明迟疑了一下，还是不自然的说了出来。 “真乖。” 冷溪寒满意的露出了笑容，搓着小手，眼眸眯成了弯月牙。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虚妄峰。” 青明略微凝神，表情严肃的说道 “恩，想下虚妄峰，那至少要等你学会蜀山御剑诀。否则，你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虚妄峰。” 冷溪寒说道。 “那你可以载我下山吗？” 青明再次问道。 “蜀山九峰都布置了结界，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时可以凭借外力登顶，而下山时依靠自身。” “其实蜀山的九座仙峰中，有许多学不会御剑诀的弟子。他们这一辈子便停留在了各自所在的仙峰，贬为杂役弟子，在蜀山上忙碌中度过这漫长的余生。” 冷溪寒说道这时，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 青明一惊。随即想到了什么，拳头紧握，愤怒的盯着眼前的冷溪寒。 “你之前将我带上虚妄峰，便是要将我停留在这峰上是吗？” 青明看着冷溪寒，咬牙说道。 “冷静点。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你可以学会御剑诀啊。” 冷溪寒看着变得愤怒起来的青明，有一些害怕的朝后退了一步。此时的青明凶起来的样子是那么的可怕。与她原先眼中儒雅冰冷的青明丝毫不同。 “将御剑诀拿来，我现在就要学！” 青明伸出手掌，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躁动阴沉说道。 “这要等明天啦。” 冷溪寒朝后退着，眼眸中隐隐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的瘪着小嘴，冷哼一声，从一枚戒指内取出一只红色包裹放在了洞府内的石桌上，随即转身拂袖离去。 看着那拂袖离去的紫衣身影。 青明渐渐恢复了冷静，怔怔的站立在原点，看着洞口，那只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青明走到了石桌前，拾起那只红色包裹，顿了顿，还是将其打开。 只见包裹中躺着一只红色的果子，光泽甚是鲜艳，灵气逼人。 “辟谷果？” 青明拾起那只果子，神情有一些惊异。 他在与白莲下塔后数月的跋山涉水中，白莲曾经给过自己一颗果子，便是此果。 辟谷果蕴藏着天地的大量灵气，可以使未到辟谷期的修士一个月不用饮食餐露，盛产于东海蓬莱。 那时白莲给自己服下了一颗辟谷果。真的一个月中没有饥饿感。 青明将辟谷果包起，放在了石桌上。此时洞府门已经被青明念诀关闭。洞外已经是深夜。 青明解去上身穿着的白色衣袍，抛丢在了石床上。 袒露着上身，肤色雪白，一身健硕的身躯，墨发披在肩上，若瀑布倾洒。 悠悠的踩着轻步，走向了洞府深处的一涧寒潭处。身子钻入了寒潭中，只露出皓首在潭面。 青明闭合上了双眼，乌黑的睫毛轻轻耸动。剑眉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奥秘。 算算时间，自己在镇魔塔中已经留置十余年。 在他懂事起，便发现自己身处在塔内的一方天地内。那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虽然是空无一物的塔，却可以演化出任何场景事物。那些都是无比真实的场景，有草原，大漠，大海，冰原。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让空间演化成一片藏书阁，在其中用看书打发塔中漫长的岁月。 从书中，他看到了塔外的世界是如何精彩，也知道了修仙长生的秘事，各种奇经怪谈，自然也知道了自己身处的镇魔塔的历史。 “我为何生于镇魔塔……” 青明心中隐隐问着自己。这件事情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记忆好像出现了断层，遗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只知道自己叫青明，十八岁。 而身处于镇魔塔中，青明似乎拥有着很强大的力量，极为玄奥。但在走出镇魔塔后，他便失去了那股强大的力量。 青明在塔中一直渴望着外面的天地。他很不喜欢那种被关押在囚笼中的感觉。在镇魔塔意外被解封时，青明便想走出去看望塔外的天地。 而作为第一个与他谋面的白莲，青明感到格外亲切。多年生于塔内的小世界内，不了解世上的格局与事物，便想随白莲同行。不料事有变故，白莲不见踪影，背信弃义，自己又稀里糊涂的身处蜀山。 “如今自己身处虚妄峰，不能下山，又和当初的镇魔塔有何区别。都是一所囚禁着自己的牢笼罢了。” 青明缓缓的睁开了眼眸，眸中尽是唏嘘的闪烁。 在最初，他下塔时便将一件事情记在了心中，他隐约觉得自己丢失的记忆就在塔外的世界，自己要将其依依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