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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预报 第510节

    哲学家大可以通过正规的手续领养塞亚尔。塞亚尔也可以再次出来找哲学家。

    所满足的无非是他的一腔毫无意义的善心而已。

    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哲学家,又低头看了一眼兴奋的塞亚尔,槐诗忍不住摇头,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塞亚尔的头发。

    “那么,咱们就此道别吧,小鬼。”

    他想了想,忽然问:“在临走之前,能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吗?”

    “嗯?”塞亚尔没有听懂。

    槐诗解释道:“就是做梦都想要实现的事情。”

    “我……”

    塞亚尔想了想,犹豫着,终究开始将自己内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我想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这样的想法,算得上梦想吗?”

    算不算呢?

    槐诗不知道。

    他只是忽然感觉有些荒谬。

    因为畏惧伤害而选择了隐藏自己的升华者,所渴求的竟然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自己……而对一切保持怀疑的哲学家,却能够得到别人无条件的信任。

    太矛盾了,也嘲讽了。

    “祝你的愿望早日实现吧,塞亚尔。”

    槐诗伸手,按着他的肩膀,认真的说:“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你……也希望你能够记得,在看着你的人里,有一个很凶的大哥哥。”

    塞亚尔似懂非懂的点头。

    槐诗就笑了起来。

    或许有朝一日,塞亚尔会懂得自己今日的选择吧?

    也希望他到时候能够通过正直的方式,让自己得偿所愿。

    “再见了,小鬼。”

    槐诗昂首道别。

    塞亚尔朝着他挥了挥手,转身跟着学校的校工走了。

    哲学家保证,从明天开始起,他将会在这里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伤害。

    虽然对这个家伙的恶劣品性保持怀疑,但他还不至于为了什么肮脏的目的去欺骗一个小孩儿。

    “很感慨,不是吗?”

    哲学家微笑着,目送着塞亚尔的身影远去,忽然说:“有的时候,我觉得唯有孩子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鲜活而真实的存在。”

    “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睁开眼睛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满怀着好奇,但在被一重又一重或是善意或是恶意的谎言所覆盖之后,就变得渐渐不同。”

    这个令人难以理解的中年人露出伤感的神情:“一旦步入这个社会,不论多么伟大正直的理想,多么瑰丽的梦,多么锋锐的棱角,都会被一点点的磨灭。

    不论是决心也好,梦想也罢,都会在尘埃中被人渐渐遗忘……太多的遗憾,太多的不甘,到最后都会消逝在漫长的时光中,好像露水那样。”

    槐诗听了忍不住点头赞同:“说真的,你那么多话,唯有这句听着有些道理。”

    “我这是被讨厌了吗?”哲学家问。

    “差不多。”槐诗颔首,坦然的说:“你是我讨厌的那种人,我们恐怕很难相处得来。”

    于是,哲学家便笑了起来:

    “但你不会停止思考,是吗?”

    “或许偶尔会,但这不会是因为你。”

    槐诗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是为了那些更加值得去思考的东西。”

    他转身上车,发动了引擎,准备离去。

    “白银之海是具备着引力的,槐诗先生。”

    在车窗之外,那个孤独的男人忽然说:“和永恒的海洋相比,我们都不过是一缕水雾。每一个独立的灵魂都必须时刻的进行抗争。

    否则,纵然升华,也不过是曾经翱翔了一瞬……终究会向着大地所陨落。”

    这就是哲学家最后的道别。

    “——衷心的祝愿你,能够久远的翱翔在天空之中。”

    槐诗没有回答。

    越野车已经呼啸而去。

    哲学家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着他走远了。

    直到背后响起了上课的铃声,他拿起教案,转身走进学校里。

    ……

    ……

    四个小时之后。

    将车还给了马杜拉地区的林业协会,槐诗来到了码头区。

    林业协会比他预想的要大方许多。

    在结算了槐诗的工作量之后,不但为槐诗补贴了油费,而且还额外给了他一万两千美金的报酬。

    钱变多了。

    用不着一路讨饭去南极。

    可槐诗却并没有怎么觉得欣喜。

    和哲学家的谈话并没有如同他预想的那么愉快,反而令他不快之极。

    在回答的槐诗的问题之后,他又甩手丢给了槐诗更多的疑惑。

    同样,毫无掩饰的展示着自己的态度和生活。

    如此坦荡的面对着槐诗的反驳,又绝对不会因为槐诗的不喜有丝毫的改变。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和他相谈甚欢,相性良好的朋友一样。这个世界上同样也存在着他不能理解但又同样生存着的人。

    不论是哪边,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面。不论是哪个,都是升华者之中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真复杂啊。”槐诗轻声感慨。

    在他身旁的背包上,乌鸦颔首,“谁说不是呢?”

    “我有些搞不懂了。”

    “没关系,很多人都搞不懂。”乌鸦懒洋洋的说:“但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弄明白,不是吗?”

    槐诗轻轻点头。

    并没有过多久,汽笛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在码头的边缘,一艘汽船搭了一条板子过来,然后,一个头戴着白色海军帽的男人从里面弹出头,朝着槐诗招手。

    “没时间解释了,赶快上船!”

    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那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冲着他招手,眉飞色舞的说:“有漫长的旅程在等待着我们呢!”

    “你好,我是槐诗。”

    少年和他握手,端详着他的面孔,总觉得这一张十分欠揍的脸自己在哪里见过,可是不断搜肠刮肚的回忆,却想不起来。

    “请问怎么称呼?”

    “你叫我k……咳咳,凯特·彼得曼船长就好!”那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坐稳了,少年,我们要去澳洲了!”

    很快,汽笛高亢鸣叫。

    载着唯一的一名旅客,名为五月花的汽船咆哮着驶向了远方。

    欢脱的好像一条在海上撒浪的野狗那样。

    新的旅途要开始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我全都要

    两天之后,槐诗头晕眼花的爬出船舱,趴在船舷上,哇的一声朝着下面吐了出来。

    感觉自己要死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能够将这么一艘破汽船开的这么狂野?

    那个自称凯特·彼得曼的家伙怎么看怎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不论怎么样都想不起来,难道是因为自己欠揍的人见得太多所以产生了错觉?

    总觉得哪里不对。

    昨天晚上,他亲眼看到这个家伙在船长室里吃着火锅唱着歌,还喝着小酒,一只手还把着船舵,给自己现场表演了一个浪尖漂移,海沟过弯……

    最危险的时候,整个船几乎都在浪头飞了几十米。

    吓得槐诗当天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自己和船一起被沉进了深海里,看到一座诡异可怕的城市……最后凯特彼得曼还带着自己,开着船正面撞向了一个恐怖庞大的身影。

    醒了之后,槐诗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

    虽然船开的过于狂野,性格过于轻佻,过于话痨和神烦,而且还十分让人想要打他,但他的为人还算挺不错的……吧?

    对于这一点槐诗开始不太确定了起来。

    虽然那个家伙开船的本事不知道应该说是高超还是稀烂,但起码这两天让自己好吃好喝,还闲着没事儿找自己唠嗑聊sao话。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关心感情的问题。

    什么有几个女朋友啊、外面有没有孩子啊、准备和哪个结婚啊、有没有考虑过重婚啊之类的鬼话。

    说的好像自己是那种到处骗炮的渣男一样,总是给自己脑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回忆起自己前半生十七年一片空白堪称匮乏的感情史,槐诗总感觉这个世界的画风越来越有问题了。

    他以前连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整天就琢磨着下顿饭去哪里凑了,哪里有时间去考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