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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粗犷的陌生男声从一楼传来:

    “发生了什么??”

    现实的声音使我察觉到不对,我站立起来,走出卧室,隔着二楼栏杆往下望。

    乱糟糟的一楼客厅,躺在地上不起的克莱尔和坐在座位上又起立的卢卡斯一同望向门口的男人,我也是。

    “你是?”那个男人看着卢卡斯,警戒地往身后裤兜里摸着什么,好像要拿枪。

    “是客人。”我站在二楼扬长声音看着他,他抬头看向我,直接抽出手枪,对准我。

    我看着他手中的枪,平静地:“我们是克莱尔的朋友,过来看望她。看来她过得不怎么好,杜克先生。”

    “客人?”杜克看向从地上爬起的克莱尔,她点了点头。

    “哦,抱歉。”他把手枪插回兜里,相信了克莱尔的话:“不过你们好像把我家弄得很乱。”

    “抱歉。”我和卢卡斯异口同声。

    杜克听了,轻轻哼哼笑了两声,然后抬头看向我:“嗯,没事,也可能本来就是这样的。”

    我们和杜克简单的对话结束后,克莱尔就被他扶到了沙发。我走下楼,来到卢卡斯身边,像个没事人,他却没有那么自然。卢卡斯下意识拉远距离,稍稍后退了一点,我注意到了。

    “杜克先生,我们想在这借住几天。”我礼貌地。

    “哦,那得看克莱尔的意见。”他搂着怀里的克莱尔,装作亲昵的样子从她肩上越过,摸了摸她被打出血痕的眼眶。

    “怎么样,克莱尔?”我看向克莱尔。

    “……嗯。”克莱尔yingying地点了点头。

    杜克笑了,然后看向我们,说:“那二楼两间紧挨着的客房就给你们了。”

    “谢谢。”我微笑着看着他,又问:“不过我好奇,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会需要两个房间?”

    “不,两个就行。”卢卡斯这时说话了。

    杜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卢卡斯掩饰不安的脸,想了几秒后豁然开朗:“哦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小情侣吵架了?”

    默契地,我和卢卡斯又一次没有说话,我没有否定,他也没有。此时他估计对我充满戒备,更不想轻易忤逆我。我看着身旁卢卡斯不敢看我的脸,对杜克说:“那就两个房间吧。”

    杜克轻笑了一声:“好。”然后又用下巴指一旁的侧排沙发:“那就别站着了,快坐。”

    我来到沙发上坐下,卢卡斯犹豫了片刻,坐在我的身边。我和他的位置虽近,其实中间留了一条空旷的缝,以杜克视角是看不到的。

    “克莱尔,还记得你的朋友吗?”杜克问道。

    “……记得。”克莱尔说。

    “那快给我介绍一下呀。”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打断他们,然后:“我是露娜,她曾经的同事。”我不打算告诉杜克我的身份,他有枪,而且他好像和军队有关。

    “是吗?”杜克又问:“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察觉到几分敌意。

    我轻轻一笑,然后:“一个临时小助理。”我的确做过这个工作,那时杰罗姆想把我带在身边,让我跟他参加各种活动,于是将我聘成“临时助理”,还给我发工资。

    “你也跟杰罗姆工作过?”

    “是的。”我说。

    “啊,这样。”他点了点头,然后:“不过还好你只是个临时助理。”

    “怎么了吗?”我问。

    他笑了笑,然后说:“没什么,都不太重要,我猜克莱尔也不怎么想提,是吧克莱尔?”他扭头看向克莱尔摸了两把她的脸颊。这时我才发现克莱尔早已满头大汗,看来杜克给她的精神负担很重。

    “那这位呢?”他看向别处。

    “卢卡斯。”他淡淡地。

    “也是克莱尔的同事?”

    “我是记者。”他说。

    “哦。”他恍然大悟:“以克莱尔的职业认识几个记者也不是不可能,对吧?你是哪个报社的?”

    “每日报。”

    “那你很不错呀,可以进红山市每日报,下一步就是总部了吧?”他夸赞道。

    卢卡斯没有回他,比起杜克的笑脸,他的脸沉郁不堪。

    “小伙子心情很不好呢,你怎么惹着他了?”杜克问我。

    “小矛盾,一晚上过去后就好了。”

    “那你们要不要睡在一起?修复一下感情。”他说。

    我说:“不用。”

    杜克松开克莱尔,伸手去够前方的酒杯,为我和卢卡斯分别倒了两杯酒。他把两杯倒满红酒的酒杯分别叩在我们面前,有酒水洒在桌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克莱尔以前也是可以喝酒的。”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我们喝酒。他的语气,总让我觉得他在刻意表达什么。

    我捧住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卢卡斯没有喝,只是干巴巴地举着。

    “你们也知道,得了那个病,对酒这种东西相当于拜拜了。”

    “间歇性精神病?”我答道。

    “哦,看来她已经给你们说了。”他接着说:“你是杰罗姆以前的助理,你应该知道一些。”

    克莱尔突然紧紧抓住杜克的大腿,不安地抖动起来。我和卢卡斯都察觉到这其中的蹊跷,于是卢卡斯问:“知道什么?”

    杜克挑了挑眉:“嗯?她没给你说吗?”

    克莱尔哀求似地摇起头来,局促地看着杜克,嘘声地:“不要,不要杜克……”

    杜克揉了揉克莱尔的头发:“没事,都过去了,那个家伙也死了不是吗?什么事都没有,不要紧张。”

    “不……不……”

    “我只做过一段时间的助理,很多事情不知道,所以发生了什么?”我说。

    “哦一件小事,有一个狂热粉丝,把我们克莱尔吓坏了。”他模棱两可地,此时克莱尔的头已经如拨浪鼓似摇动,她胳膊蜷缩,看起来十分痛苦,也十分敏感,死死扒住杜克的身体。

    “嗯……别怕,别怕。”他摸着克莱尔的背,和之前卢卡斯安抚她时一模一样。这招很奏效,不久,克莱尔缓了下去。

    渐渐地,她垂下脑袋,无力地爬在杜克的怀里,手失了力。

    “困吗?宝贝。”杜克亲了口克莱尔的额头,克莱尔缩着脑袋,点了点头。

    “自己吃过药了?”他问道。克莱尔又点了点头。

    “请稍等一下。”他对我们说,然后抱起克莱尔,把她送回二楼的房间。

    他再下来时,我和卢卡斯看着他走来,坐回我们身边。

    “我早就让她辞职,她一开始不听,不过最后总算是辞了,虽然还是变成了这样,但也比一直待在那好。”他拿起酒瓶给自己重新续上酒。

    “你说的‘狂热粉丝’是什么事?”卢卡斯问。

    杜克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我,然后:“你是记者,不是警察,这件事不知道也正常。”

    我差点忘了杜克曾经是个警察,还好刚才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

    他翘起二郎腿,摆好架子,对着我们:“杰罗姆的粉丝总有点疯狂,你们也知道。而且他最后还被自己囚禁的女人杀了,很荒谬,对吧?”他看向我,我觉得他看出了我是谁。

    “嗯,很荒谬。”我说。

    “所以呆在杰罗姆身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特别是女人。只要和杰罗姆搭边,那都是灾难,像被下降头了,我们家克莱尔也难逃一劫。”

    “他伤害了克莱尔?”卢卡斯问。

    杜克起头来:“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了,杰罗姆这种狐狸是不会自己动手伤人的,他就是个灾星而已,跟着他晦气。”

    “那克莱尔又为什么变成这样?”

    “嗯……这件事说起来挺骇人,但看你们一个是记者,一个是助理,都胆大地和杰罗姆合作过,告诉你们也无妨。”他咽下一口酒,然后:“那时候一个小粉丝,砍下了自己的脑袋,寄给克莱尔了,因为这个把她吓得不轻,落下了病根。”

    “脑袋?”卢卡斯不可思议地。我也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嗯哼,那时候我在警队,克莱尔都被吓成这样了还求我托关系不要泄露出去,更不要告诉记者。于是我就动了点小钱,找了点关系,给警队封了口。那个女孩的尸体也被殡仪馆偷偷烧了。”

    “她为什么要寄给克莱尔?”卢卡斯问。

    “哦,她寄错了,克莱尔是个严密的经纪人,保险起见,每次填杰罗姆相关地址的时候都写的自己的地址,可能那个粉丝跟踪过杰罗姆,翻了垃圾桶?总之很疯狂,我实在不懂现在的小姑娘,这样的人渣没什么好喜欢的。”

    “她喜欢到把自己的头送给杰罗姆吗?”我问。

    “是呀,她自己先在仓库上吊,再托同伴砍下脑袋,连同生前写的手写信一起寄给了杰罗姆,结果都寄到我们家来了,那时候我们还住在红山。”

    “哪个仓库?”卢卡斯忽然这么问。

    “就,”他停住:“你小子要想靠这个写个长篇大论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也死了,克莱尔没必要维护他,因为监禁罪,他的名声烂透了。”

    “就在红山郊区杨树林旁边的仓库,你们去过吗?”

    是我们白天逃亡时途径的那个仓库。卢卡斯沉默了,我也没有说话。记得白天,我还在里面捡了麻绳,绑住司机,还想绑卢卡斯。现在一想,那些麻绳,会不会是曾经上吊女孩留下的。

    “瞧你们这个样子,估计去过吧,如果你们仔细点就能发现那个地方很脏,都是油漆,特别是墙上,像被故意泼的。”

    “没错,是像泼的。”卢卡斯说。我想起卢卡斯白天时围着仓库转了半天,那时的他,会不会在看这些东西?我以为他只是单纯在观察四周准备逃走。

    “当初那个女孩就是在那上吊的,她死之前断绝了一切外界联系,手机关机,单位辞职,还剃光了头发,甚至用自己的血在墙上地上画了法阵,像入了什么邪教。我看她后来的手写信才知道,原来是想永生永世和杰罗姆绑在一起才这样的。后来那些血也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从墙上去不掉,我就用油漆一遍一遍泼上去,才把它们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