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凌］［苍策］为人作嫁

    叶孚白眉两人帮助西湖周边居民灾后重建，回山庄后摸到很多奖励，其中有两个琉璃瓶子，上覆铁盖，里头是泡在蜜水里的梨子桃子什么的，现在大冬天的，吃口果子不算易事，就算藏剑山庄的鲜果供应是不缺，这样泡蜜的也是少见。白眉心疼长兄在雁门关受苦，心想大哥怕是没吃过多少好东西，这就将两瓶一并送给了王戈。

    王戈还真没见过这好东西，物以稀为贵，他没私吞，等程朔风巡街回来才启开一瓶，一多一少倒在两只碗里，多的那个给了程朔风。

    程朔风虽说是生在名门，却是爹不疼娘不爱，见到这好东西也没客气，狂炫好几口才发觉王戈没动嘴，他也是不好意思，木头小勺在碗里搅了搅，可怜巴巴地想把混了他口水的那剩下半碗倒给王戈。

    王戈道：“我尝一口就行，不爱吃甜。”

    程朔风故意和他耗：“我也不爱吃！扔了吧！”

    王戈故意道：“扔掉怪可惜的，你去送给小红。”

    程朔风被他这么一噎也没了话说，到底是自己嘴硬闯的祸，程朔风爱面子认死理，还真就要去给红野送。

    身子还没转过去，程朔风来了个主意，对王戈眉飞色舞的：“哥，你把它拧紧点，拧到最紧！”

    王戈无奈道：“你是一口都不想让小红吃到啊。”说归说，王戈还是接过琉璃瓶，狠狠转紧了。

    程朔风捧回已经变得坚不可摧的透明瓶子，笑嘻嘻道：“我没那么坏！我只是觉得，如果红野拧不开这个瓶子，就会让我拧，我要是给他拧开了，他或许……”

    王戈忍不住打断：“就是把他仇家的天灵盖拧开，你在他心里也没希开的分量重。”

    程朔风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不要提这个名字！”

    正说着话，门帘被从外挑开，说曹cao曹cao就到，红野走进来，脸冻得通红，两只手裹在围巾下摆里互相揉搓着取暖。屋里炉子烧得旺，红野一来便暖和得挂起笑，温声问道：“吵架啦？”

    程朔风的动作犹如饿虎扑食，揪住红野就往炕桌上抓，献宝一般递出去那瓶零嘴儿，得意道：“小眉送给王戈的，很好吃，这一个给你了，你也尝尝！”

    被点名的王戈叹了口气，合衣缩进毯子里打盹去了，如此置身事外，不管程朔风怎么作。

    如果红野知道只剩了一瓶，他是绝对不会收下的，现在收了，又有程朔风的火热攻势，红野受不住劝，擦干手心的凉汗，准备开瓶。

    在程朔风炯炯目光之下，红野试了三次，均未成功，末了这次还是用围巾套着拧，即便是增大了摩擦力，瓶盖还是纹丝不动。

    程朔风忍不住要自告奋勇帮忙的时候，红野突然站起身，只见他深呼吸几下，两块因寒冷和憋劲而充血的腮帮鼓起来，那琉璃瓶被一手擎高一手扣拧，只听这小假哑子一声低吼，金属盖顶发出“啪”一记声音，瓶子被打开了。

    红野脸上挂着成功的喜悦：“好难啊！但还好打开了，冰实，这个东西是什么，闻着就好甜，我们一块吃吧？”

    已经愣住的程朔风：“……”

    程朔风讪讪道：“我已经吃过一瓶了……”

    红野想了想，道：“那我等等陆焰。”

    程朔风的脸瞬间发黑：“他也来？”

    回答他的是希开尔汗揭棉毡门帘的声音，和一道巨大声的“小野”。

    趁希开尔汗还没走到炕桌，红野迅速将琉璃瓶恢复原状。

    “在聊天吗，聊了什么，我可不可以听听？”希开尔汗知道程朔风看自己不顺眼，故意招呼都不打就搂着红野坐下，并且毫不客气地开始解外衣，完全把这儿当了自己家，尽做无礼行径与程朔风作对，故意气他。

    红野捧出琉璃瓶给希开尔汗看，乖乖道：“冰实送我这个，是好吃的。”

    希开尔汗不理已经气成河豚的程朔风，只向半睁开眼的王戈笑了笑算是打招呼，接过瓶子，希开尔汗盯着里面的水果欣赏一会儿，道：“这是蜜罐腌果，传来中原后被改良过，好像滋味会变清甜许多，更合中原人口味。”

    红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我打不开。”

    多年情分，程朔风怎会不知道红野打什么鬼主意，此刻又惊又怒：“红野！”

    红野咬住下唇，眼神闪烁地低下头，雀子痧周围一片飞红。希开尔汗微蹙眉尖，叹了口气：“冰实，你怎么对小野这么凶，他很喜欢你的，你是他最珍视的朋友，不要这样对他。”

    程朔风且喜且崩溃——太好了，他是红野最珍视的朋友，但是红野怎么又躲男人后面去了？

    希开尔汗不会等程朔风给反应，他眼里一向只有红野的，抱着那方琉璃瓶，希开尔汗摸摸红野藏在围巾里的脸，笑道：“我帮你打开。”

    程朔风拦都来不及：“哎！别！希开！”

    琉璃瓶被很轻松地打开了，红野复拧时没有太用力。

    红野给的反馈很及时，声音甜滋滋的：“陆焰，你好厉害！”

    希开尔汗也没想到这么简单，下意识地给红野台阶下：“小野才好厉害，已经拧到这样了，只要再用一点力就能打开的，我拾了小野的便宜。”

    红野抿唇笑起来，瞧着桌上两只碗，问程朔风：“冰实，还有多余的碗吗？”

    程朔风靠着墙柜失魂落魄：“有……在茶室橱子里，你自己去找吧。”

    红野的作案全程都被程朔风看到了，这会儿他有点不好意思，带着暗示意味的，红野小声问：“那你呢，还有士戎，我们四个不一起吃吗？”

    程朔风扯住毯子一角，已经躺好的王戈便识趣地给他让了个地方，程朔风手脚无力地爬进王戈用毯子卷出的细筒里，说话有气无力：“我俩没胃口。”

    红野心虚，不敢多说，扔下句“好”便跑去找碗了。

    其中内情让希开尔汗好奇不已，红野一走，希开尔汗就小力拍了两下炕桌桌腿，问一脸想笑不敢笑的王戈：“士戎，他们怎么啦？”

    “唉，”王戈浮夸地摇摇头，憋笑道，“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作嫁衣裳。”

    希开尔汗对中原诗词研究不深，听来也是囫囵吞枣，只是客气地评价道：“很倒霉的事，好可怜。”

    程朔风的头被兽皮毯整个蒙住，形成一块圆溜溜的鼓包，他身子也蜷着，在毯子上方看即大小各一球状物拼在了一起，程朔风往王戈身边凑的时候，可怜得像个被遗弃的小动物。

    红野是善良的人，也是小心的人，他还是把琉璃瓶里的蜂蜜果瓣分成四份，并轻手轻脚地往炕桌另一头推最初那两只碗，同时低声道：“冰实，起来啦。”

    程朔风正趴王戈怀里哭呢，不愿意也耻于抬起头：“不起来！”

    红野露出失落的表情，无助地看向王戈：“士戎，他……”

    王戈拍了拍身前的rou球，对红野和希开尔汗摇头道：“由他吧，明天就好了。”

    程朔风压着嗓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尚有功夫否认：“我好不了了！”

    希开尔汗乐道：“士戎，你惹他了？”

    王戈连连摆手：“我哪敢惹他！”

    希开尔汗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幽幽道：“你驭妻无能啊。”

    闻此言，王戈话里有话：“小红倒是驭夫有术。”

    红野呛了一下。

    希开尔汗误以为红野在害羞，边帮他拍背边稀里糊涂地认了下来：“我很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