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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嫂看上小叔子,情敌上门找茬

    和周继学接触多了,宁绥对他只有一个感受,这位大哥实在是现实,非常现实,还很闷sao腹黑。

    可能是因为生活贫困,为了贴补家用,他也做过一些小买卖,见识过黑白两道,历经了人情冷暖,比起宁绥之前接触到的那些出身显贵,不为钱发愁的人大为不同。

    特别灵活变通,而且很喜欢钱,对各行各业的细枝末节可谓了如指掌。

    他为宁绥补齐了基础知识的短板。

    在教宁绥写字的同时,他也经常用功读书并且为宁绥科普他读的内容和寻常百姓家的生活。

    让宁绥开了眼界,对这个世界认识加深。

    “所以一匹丝绸价值五、六十银子,一个普通人家一年收入是十两银子,靠,真黑,干一年活买不起一匹布?”

    “别说一匹布了,一旦物价有变,吃不饱饭的人到处都是。”

    “……”

    “一只烧鸡三十文,汤饼五六文一碗,一两白银是一贯钱,也就是一千钱,米是100钱一斗。这米是不是有点贵啊。”

    “现在打仗贵,我记得我小时候是有过5钱一斗,15钱一斗。”

    “那太宗和高宗的时候呢?”

    “有过2-3钱一斗,太平盛世,几乎人人都吃的起饭。但是只要一打战或是碰到旱、蝗、疫、水灾就不行了。物价飞涨,卖儿卖女,自卖为奴,常见的很。”

    看着宁绥满脸沉重,一边拿着书走来走去的周继学拿起尺子敲了敲她的手臂。

    “继续写。”

    宁绥只能龇牙咧嘴继续写。

    周继学看她埋头苦干,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由停下来,拿着书本神色莫名:“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宁姑娘,我看你不像是缺钱用的人,对民间疾苦也一无所知……何必要自寻烦恼呢?”

    周继学问的认真,宁绥却只是随口回答:“谁跟你说我不缺钱用,我出身卑微,乃是江陵府渔女,我可喜欢银子啦。而且生逢乱世,谁又可独善其身?”

    “话是这么说,但人人都只奔自己的前程就已经用心竭力,更遑论去感慨他人的命运。”

    周继学这句话算是肺腑之言了,他能顺手搭救隔墙的女子,也很爱财,对自己的寡嫂都心存芥蒂,他现在想入朝为官也不过是为了报仇和前程。

    为民请命的想法也许是未来经受挫折才能找到的本心。

    不过周继学无心发问却让宁绥忽而想起一句话:“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后面是孟子之言,前面那两句是什么?!”

    周继学脸上浮现异色,立刻朝宁绥追问。

    宁绥笑笑:“这是夏威夷老师教我的,说是来自他一位名叫张载的朋友,一共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生民立命,为生民立命,为生立命,为万事开太平,万世太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周继学大为震撼,不住点头。

    但点过头又继续敲打得意的宁绥,一脸淡定:“继续写。”

    “嘶!”

    胳膊又挨了一下的宁绥想低声咒骂,只能继续练字。

    练完字后,周继学会留下来在宁绥家里吃饭,有好吃的食物他也会不顾脸面问能不能留下回去给寡嫂带。

    丛笑感念他侍嫂如母,不仅不否定,还会备一份给他带回家。

    感念丛笑的恩德,周继学在教授宁绥这事儿上十分卖力,几乎是绞尽脑汁和宁绥有来有往的对答。

    但是宁绥怎么受得了这种无聊的日子,不过三四天下来就已经跳脚要出去玩儿,丛笑无法,只能让周继学带她出去。

    周继学便提议每天带她出去看看自己摆摊售卖字画,和帮人家写信或是写诉状。

    他还会点医术,会给人诊脉针灸。

    宁绥听说古代读书人都是多少会点医术的,初看到的还觉得很神奇,很快便自然而然的和他一边治病一边探讨起针灸药理来。

    因为腰腿骨关节病最是常见,他们两个人路边给人针灸获得了不少赞扬。

    但两个人外貌出众,特别是宁绥是个女子,也惹来了一些狂蜂浪蝶,想要调戏,最后反而被宁绥下药收拾。

    周继学于是也不做他的游方郎中了,只挂帆写信和售卖字画。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行医的事情还是被周继学的寡嫂刁梅云知道了,刁梅云知道后便上门来找丛笑让周继学停止教授宁绥的事情。

    还不许宁绥再上门去找人。

    宁绥终于第一次正式见到了这个寡嫂,刁梅云比她想象的要年轻太多,而且虽然面象上有几分消瘦刻薄,说话也一板一眼的,但能看出是个美人。

    只是憔悴又沧桑,头上也有几根白发,大约是生活艰辛cao劳所致。

    她提着篮子穿着布衣,都上也是一根素簪都没有,和周继学一样打扮的很穷酸,但她站的很直,气势很足。

    刁梅云开口就是:“宁娘子貌美,不可与我家二郎整日位伍,传出话来耽误二郎科考事小,耽误姑娘的终身大事才不好。丛夫人家教甚严,想来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我一个妇道人家cao持生计说话若有不中听,还请丛夫人见谅。”

    刁梅云前面那话没说,看到丛笑脸色不好,后半句话又突然软了下来,面上浮现忐忑之色。

    看来也不是个有主见的人,只是生活所迫这才逼不得已的强势。

    “刁嫂子居然这么美。”

    宁绥在一边惊愕出声,关注点完全跑偏:“我还说之前没见到刁嫂子,如今看来,你们大约一家子的美人,这真是遗憾了。”

    刁梅云被她一夸,更加手足无措,尴尬极了:“宁姑娘这是什么话……我,我一个寡妇有什么美不美的,岂不闻静女吟有言,艳女皆妒色,静女独检踪。任礼耻任妆,嫁德不嫁容……”

    “刁嫂子这么美,什么人才能配得上你啊。你照顾周继学,供他读书,若要论起来,你的德行与你的美貌相尚,并不逊色,十分美好。”

    宁绥毫不犹豫继续夸奖,弄得刁梅云一张脸涨红了。

    “宁姑娘你……”

    刁梅云说不下去了,她上门来找茬,却被宁绥如此热情赞叹,以古代人内敛含蓄的性格,这位是实在受不住了。

    主要是,她来找麻烦,不仅是担心自己这位小叔子科考的问题,还有内心的一些隐秘想法作祟,并不单纯。

    其实一直以来,周继学都是街头巷尾八卦的主体。

    他生的相貌堂堂,虽然身世坎坷,但好在在读书一道天分非常,怎会没有人想把女儿嫁给他呢。

    所以从周继学16岁上下,便已经有媒人络绎不绝的上门,却都被刁梅云给一口回绝了。

    她到处传播那些坎坷身世也有拒绝那些潜在看好周继学的人的意思。

    这一切只因为,这些年来她把周继学养大,两个人相依为命,使得她对周继学依赖非常。

    而且此时还有兼祧的门风,她丈夫故去,家中已经没有了香火传承。

    她也不清楚自己对周继学是否有男女之情,但内心却有个想法,想让小叔子再娶妻,与她也成婚,兼祧两门便是。

    这样一来二去,她不用与周继学分离,家中也不会因为嫁娶而蒙受损失,岂非两全其美。

    但这话,她不敢对着周继学说。

    因为周继学对她一直以来恭敬有加,都是以侍奉母亲的姿态对她的。而且周继学看似温和,实际上因为太聪明了,和保守被动的她交心又不多,她也搞不懂周继学什么想法,还隐隐有点怕他。

    所以,让她去挑破这层窗户纸,实在是太为难了。

    有时候,刁梅云也暗暗咬牙想过,若是未来周继学报了仇仍然没有娶她的意思,她也不会再嫁,只当个真正的母亲照顾他的妻子儿女便是。

    而且这些年周继学如此年纪,迟迟没有娶亲,让她也不自觉暗中觉得周继学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

    是以,一直以来,她拒绝亲事,虽然羞耻却也理直气壮。

    直到最近,她感觉有点不对。

    周继学从来没有带她一起去卖字画,写信,却带着这位宁姑娘四处走动,丝毫不怕人家说他私相授受。而且经常在宁绥家一待一天,回家以后,神情也轻松愉快。

    这难免引起刁梅云的警觉,不得不上门来试探这位丛夫人的态度。

    不过没曾想,丛夫人没说什么,宁绥却跳出来,对她一顿贴脸输出,给她吓坏了,心脏乱跳连忙匆匆告辞,回到家中,而后忍不住颓然坐在梳妆镜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经不如年轻美貌,肌肤变得粗糙,头发也干枯。相比宁绥的娇嫩活力,顿觉自惭形秽,内心暗自悲伤。

    哪怕相依为命多年,到底是人老珠黄了,不比年轻女孩。

    她如是周继学也不会想娶一个憔悴守寡的丑妇罢。

    刁梅云正在暗自伤神,忽而听到外面响起声音,连忙扑到门边,可不知为何,手按上门框,有些无措,只敢朝外面偷看,却见是周继学和宁绥携手而来。

    宁绥提着不少礼物,周继学也拿着不少东西,两个人笑容满脸在院子里聊天。

    “刚才你嫂子过来,都快把老丛气晕了,若是我师,我表姐在这里,怕是要打我个满脸开花了。你可得好好说说,缓和下我们的关系。”

    “自然。”

    拿着礼物的周继学笑容自然,放下东西,把宁绥手上的也接了过去。

    宁绥嗤笑他:“你呀你呀,就知道这一亩三分地的事儿。你瞧瞧你,真有出息,将来也不知道榜下捉婿,落在哪个美娇娘手里,没地让人家笑话你小气。”

    “谁爱笑话让她笑话,你不笑话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