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5

    “你简直是面粉杀手。”

    “你挨打没够是么？”

    面粉杀手庄睿人如其名，因为蒸馒头小半袋面粉都报废了。故而皇甫很是奇怪，到底是谁给了庄睿蒸包子的勇气，大概是上帝吧。

    但是很快，皇甫就从‘酸馒头酸包子’的苦海里解救出来，跳入了另一个没饭吃的火坑中。

    庄睿最近尤其烦躁，之前还一帆风顺的论文，突然卡在了查重率上，教授的心思实在是难猜，庄睿改论文改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做饭，进而就导致了皇甫吃了好几天的泡面，每天饥肠辘辘的。

    宋雨梁见他这几天状态不好，还以为是最近太累了，问了以后才知道这傻小子是饿着了。“小庄没空做饭，你就不会学着自己做么？”

    皇甫睁着困顿的眼睛，一脸‘您看我有空么？’盯着自家老师。

    “你就算是没空，可现在这么方便，你点外卖不就好了？亏你还是脑科的，应该先去查查你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脑子不正常的皇甫挨了老师一顿批，随后饭点被老师拽去了食堂。

    这医院食堂真难吃……皇甫欲哭无泪。

    其实他也点过两次外卖，但是总也不合口味，就很奇怪，他明明不挑食的，老妈总夸他特别好养活。回想起来的话，庄睿虽然做饭不够好吃，但是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在外卖里是吃不到的，然后外卖又贵，他想着还不如泡面省钱呢……但这些话当然不能跟老师唠叨，也就放在心里想一想罢了。

    至于庄睿，唉，他这段时间被论文搞得心态都要崩了，更不能因为这些事分心了。

    而庄睿并没有察觉到皇甫的异样，只是因为做饭的事感觉很抱歉，皇甫却一再的表示不重要，让他安心写论文。

    他已经把手头的工作停了，请了个小长假，打算彻底解决了这一篇论文后再打工去，然后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

    庄睿坐在电脑前面脑子疼，思索会不会是环境的问题，然后就抱着笔记本去学校的图书馆耗了一天，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见查重率的问题与他所处的环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

    可太难了。

    庄睿真是觉得累的不行，回了家蒙头就睡，这一天在图书馆里对着电脑和资料，就不说其他地方，光是在凳子上就坐的他屁股都疼了。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庄睿听到房门响了，紧接着是一阵拖拉的脚步声，庄睿条件反射一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外走，正想着应该是皇甫回来了，下一秒就与刚开门的皇甫撞了个满怀。

    “没事吧！”皇甫也没听到庄睿的动静，一开门，庄睿就在门后，被木头门结结实实的砸了一下，幸好皇甫手快拉住了他，不然屁股又要遭殃了。

    庄睿捂着额头，整个人都懵了，就感觉头上嗡嗡的疼。

    皇甫用毛巾包了冰块，小心的敷在了庄睿额上略略肿起的地方，“哎呀……”疼。庄睿有点怨念的看着皇甫，后者抱歉的冲他咧嘴。

    “有没有感觉恶心？会不会想吐？”

    庄睿瘫软在沙发上，任由皇甫给他敷着冰毛巾，“没有。”

    “你要是不舒服可要说啊，咱们最好去医院查一下，可能是轻微脑震荡了。”

    庄睿有气无力，“没必要。”他就是困了，现在冰毛巾敷着，他都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几点了？”

    皇甫探着身子抓了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快八点了。”

    睡了三个小时啊……庄睿勉强睁着眼睛，“饿了。”唉，吃点什么好呢？“吃烙饼吧？”

    “你个病号不要乱来啊。”皇甫却是不太同意。

    庄睿撇他，不就磕了一下，又不严重，不过做烙饼是挺麻烦的，“那下个面条吧？”皇甫正打算说什么，庄睿连忙打断了他，“想吃面了，病号想吃面。”

    庄病号的意愿最重要。

    但是皇甫大夫真不会和面，这一项工作还是交给了庄病号，至于后面的切面煮面的环节就落到了皇甫大夫的头上。

    这面条切的，宽的够宽，窄的贼窄，颇有他的风范，毕竟他现在刀工也好不到哪儿去，也就不好计较皇甫切的乱七八糟了。好多天没吃面，庄睿自己都吃了一大碗，对过的皇甫更是夸张，两海碗，庄睿看着皇甫撑的直打饱嗝，好像之前遭了什么虐待的样子。

    “还吃么？”庄睿笑着，皇甫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摇头拒绝了。

    “真的咽不下了。”

    “我一直忙论文，都没有好好做饭了。”

    “哎呀不碍事。”皇甫嘻嘻地笑了，能吃这一顿就很满足了，肯定是论文比较重要嘛。“改的怎么样了？”既然说起来了，就不免关心这件事。

    庄睿翻着白眼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叹气，“唉，绝望了。”

    “你没有问教授查重率的要求么？”

    “旁敲侧击了，教授没说。”

    皇甫无语，“你还旁敲侧击啥呀？直接问呗，他还能故意不告诉你么？你得学着厚脸皮一点，像我，啥都跑去咨询老师，不过平时还好，忙的时候他可烦我了。可是就算是再忙，老师也不会不理我的。”

    “可，不一样啊。”庄睿也是闷闷不乐，“宋老师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子，当然什么都告了，教授的学生太多了，他哪里顾得过来。”

    “那你就更要直说，多跟教授联系，老师都是传道授业解惑的，你这个教授卡论文这么严格，肯定还是为你们好啊，你多问问题，他肯定高兴的。”

    皇甫的建议庄睿还是听到心里去了的，反正大不了就是挨骂，就直接问一下教授好了。

    结果，教授见了他找过去，态度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恶劣，只是气愤，“什么查重率？啧，我不是给你写了让你多查资料么？旁征博引，引经据典，这还用我教你？你回去好好看看，中心越改越偏了。”

    所以不是因为查重率啊？

    庄睿闹了个乌龙，好像是他自己理解错了教授的意思，结果白白浪费了一个星期，妈呀，还得从头开始写……

    好在又一个星期的修修改改之后，论文总算是过了，庄睿也被教授说教了一通，无非就是某些方面的阅读量不够，要加大学习力度，学习永无止境什么的，“选题你还有一篇没交吧，先别忙着写，多去阅读，多去思考，之前给你们拉的书单都看过了么？你好好写啊，我要求很严的。”教授满脸无情，庄睿抿着嘴点头，又一轮摧残开始了。

    “哟，老杨，怎么这么严肃？”

    “什么严肃啊？我这跟学生交流感情呢。”教授言辞凿凿。

    交流感情？庄睿选择吐血。

    “交流出什么了？”

    “那就交流的多了，这，论文就剩三篇了，你学生有这么优秀的么？”教授一撇嘴，骄傲的很。

    “那是没有，你厉害，继续交流啊，哈哈……”

    教授显然心情大好，“回去忙去吧，有问题问我就行。”

    “嗯，谢谢教授。”庄睿笑着鞠了一躬，退出去了，临关门的时候还听到里面几个教授的笑声。

    “有问题问我就行，哎哟老杨啥时候变得这么和善了？”

    “快滚你的吧，我啥时候不和善了！”

    “哈哈哈哈。”

    庄睿站在门前，不由得低头笑了。

    “老师？”皇甫捧着资料捧得胳膊都酸了，他亲爱的老师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电话，很明显是季总的查岗电话，毕竟除了那个老醋坛子，老师也不会容忍别人这么浪费他的休息时间。

    宋雨梁生怕这个电话没完没了，抬手拍了皇甫一下，让他闭嘴，“我这边还有事，下了班回去再说吧。”

    五分钟后，那边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皇甫倒是也能理解，因为老师已经因为手术太多的缘故，这三四天都留在医院里，很久不回季总那边了。想必陈醋先生早就酸的再一次发酵了。

    “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这么粘人？啧，老师我以后找女朋友可要跟你好好讨教讨教。”

    宋雨梁无声的翻着白眼，看着他抱着书本，无奈叹气，“你又怎么了？”

    “问题嘛。”皇甫舔脸笑了。

    “就你屁事多。”宋雨梁骂了一句，还是把休息的区域规整了一下，让皇甫坐下来好慢慢说话。“后天你休息吧？晚上跟我去吃饭吧。”

    “季总要回去啦？”后天，啧，季总真可怜。又要开始漫长的异地分居了。

    “嗯。”宋雨梁点点头，就这两天的时间，他恐怕又会被折腾一番了。“说是在京都壹号，到时候你自己过去，我就不接你了。”

    “没问题。”皇甫满口答应，毕竟季总贼不待见他，车上坐一个电灯泡，还不得把即将忍受寂寞空虚的季总气死，“那个，我能带上庄睿么？”他一个人跑去吃大餐，却把小睿扔在家里吃泡面，未免太不仗义了。

    “行啊，我竟然没想起来小庄，这脑子。”

    “哎～，老师的脑子可是绝顶聪明的！”皇甫拍了个马屁。

    “你再瞎扯我就要开会去了。”宋雨梁看了一眼时间，提醒某个话题越来越偏的二货。

    京都壹号是京城的高消费酒店，曾经是接待国宴的地方，后来因为政策而改革，发展成了住宿餐饮的酒店，但内里的消费却仍旧高的吓人。

    庄睿坐公交偶尔也路过了这个地方，却没想到有一天能走进来吃饭，看着酒店的陈设有点新奇，皇甫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地方，迎宾的美女特别有气质，目光也很温和，热情洋溢地问他们是否有预定。皇甫笑着回她说是季总的单包，美女应声一路将他们带到了包间去。

    皇甫望着迎宾小jiejie退步离去，咂舌，“这美女真好看。”态度亲切，人也养眼。

    庄睿莫名的有点烦躁，便没有搭理他。

    “小睿，你怎么不说话？”

    “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庄睿看着皇甫卖可怜的模样，也生不起气来。

    “没事，你以后常来就习惯了呀。”

    常来？庄睿瞪眼，翻了翻手边的菜单，这个价码，一道普通菜都抵得上他一天辛苦打工的工资了，他可吃不起，也常来不了。往后一翻，好家伙，这也太贵了，“好贵的菜，这都不是吃饭来了，是吃钱来了吧？”

    皇甫凑过来看了两眼，“还好啦，比这还贵的我也吃过，其实口味也一般，但是环境好啊，而且又不用掏钱，白嫖最快乐。”

    “你，常吃这些东西啊？”庄睿感到忧愁，他那手艺就更加上不得台面了。

    “嗯，老师出来吃饭经常带着我的。”皇甫点头，突然拉着椅子坐的近了些，“具体什么事我不太清楚，反正好像是因为季总之前出过事，为保险起见，他公司年会啊，庆功会什么的，都会单开一个小房间，让老师过来坐镇的。一般在总公司的话，老师还会带着他女儿的，我纯粹就是个添头。”

    哦。那他是什么？添头的添头？

    “不要有心理负担，咱们就是来蹭吃蹭喝的，摆正自己的位置，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就好了。”皇甫理直气壮地传授着白嫖的经验。

    庄睿除了附和的点头，也不知道该怎么仰望皇甫的心理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