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

    在开始自己的学习生活之前，温妮先回了家里一趟。看着父母的脸庞，她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不知道克里斯汀是怎么和父母说的，父母同意了让她住在隔壁的事情，还请求克里斯汀教授她一些魔法。在这个等级分明的世界，成为魔法师是少有的打破阶级的方法。

    她收拾了几件衣服，搬到隔壁去了。

    然而，这些衣服很快就没了用处，因为克里斯汀家里有一个巨大的衣帽间，里面都是女孩子的裙子。无论是简单的白色长裙，还是繁复的蕾丝刺绣长裙，应有尽有，温妮试着穿了几件，发现居然都很合身。

    克里斯汀说这是给她准备的。

    温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搬过来之前。”

    原来他这么早就盯上了自己，温妮再一次感到了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进来捡球！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为了不被发现，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学习黑魔法了。

    克里斯汀的房子内部别有洞天，三楼有一个巨大的图书馆，里面的书架上都是厚得能把人砸死的书。

    温妮：“这些……都是我学习的内容？”

    克里斯汀摇头：“不是，你现在刚入门，我去给你找一些简单的入门书籍。”

    温妮心想，这才对嘛。

    她去楼下撸了会猫，再次上楼时，就看见书桌旁堆了大概七八本书。克里斯汀朝她招手：“快过来，这就是你这几天要看的书。”

    温妮点头，走过去拿起一本书，随便地翻了翻：“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学习，争取每天看一本。”

    克里斯汀摸了摸下巴，真情实感地疑惑：“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温妮把手里的书扔掉：“你也知道？那你为什么给我搬这么多书？我绝对、绝对、绝对看不完。”

    她用了三个绝对和笃定的语气，和克里斯汀讨价还价，完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完全没有身为学生的自觉。

    克里斯汀歪头想了想，发现真的没什么能让温妮好好学习的方法。惩罚是肯定行不通的，奖励的话，无论是裙子，还是食物，亦或是金钱，她都是“需要但并不热爱”的状态，有可以，没有也行。他敢打赌，温妮当学生的时候，绝对是班上中不溜秋，不求上进只求及格的学生。

    他微笑：“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学，那我也不逼你。”

    温妮诧异于他的好说话，然而在几天之后，她就明白了克里斯汀在想什么。

    因为她实在太无聊了！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视，连报纸都没有，以前她还能去林子里玩，现在却只能待在房子里，百无聊赖地撸猫。每当这时，松露都会乖顺地躺在她怀里，或者用鼻子拱她的胸口，温妮觉得它真是可爱的小猫咪。

    可松露到底只是只小猫咪，终于有一天，她连猫都不想撸了，克里斯汀拿起了一本书，放到了她面前。

    “这是本游记，里面有很多有趣的故事，你可以先看看。等能看得进去书了，再去看别的。”

    克里斯汀叹气：“为什么就是没有人研究出一个自动学习的法咒呢？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用在你身上的。”

    要不是学习只能自己来，他肯定会帮温妮学掉。温妮觉得，如果两人会有个孩子（只是一种假设），那也是克里斯汀生的。

    这些天克里斯汀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菜，给她搭配漂亮的裙子，偶尔陪她出去逛集市……除了热爱在床上让她流眼泪之外，他其他方面都是无可指摘的。

    有点像高三陪读的家长。

    他从来没有要求过温妮好好学习，她反而有点惭愧，只能用认真的学习来“回报”他的付出。

    在学习之余，她也有个憋了许久的疑问。餐桌上，她吃着火鸡rou：“那只蜘蛛跟你是什么关系？”

    克里斯汀咽下嘴中涂了果酱的面包：“他是我的哥哥。”

    “哥哥？？”

    于是克里斯汀给她讲了个不太动人的小故事。

    从前，有一对孪生兄弟，哥哥叫克里蒂亚，弟弟叫克里斯汀。他们是农民出身，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辈子也会是农民。

    但是意外发生了，七岁的他们被一位大贵族看中，作为礼物，献给了神圣教廷。克里斯汀从小就信仰光明神，对教廷里的人充满敬意，不明白教廷为何要把他们带回去。他问哥哥，哥哥说他也不知道。

    他们的生活变得和贵族无异，吃的是美味松软的白面包，穿的是珍贵丝绸做成的白袍子。除了每天要抽一管血之外，他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甚至被送进了学院里，跟那些贵族的孩子一起学习。

    他们就这样一起过了十年，与哥哥不同，克里斯汀有极佳的火系魔法天赋，如果不是生活在教廷里，他或许可以成为一个魔法师。

    十七岁的一个深夜，克里斯汀被哥哥摇醒。克里蒂亚的脸上满是汗水，说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克里斯汀问：“是什么？”

    克里蒂亚：“教皇陛下他……他不是人类！”

    克里斯汀怔了很久。哥哥口中的教皇陛下，指的是神殿里最尊贵的人，此人比他们还要小一岁，却已经屹立于大陆之巅。

    伟大的光明神神主是如此厚爱他，在他五岁进入神殿时，便将他选为了圣徒。十二岁接替前任教皇，成为了教廷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皇，同时也是最强大的——据说他身上有光明神的一半神格，所以才如此强大，任何黑暗在他面前都无处遁形。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不是人类？

    克里蒂亚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小心看到了，他脚下没有影子，或者说——他脚下全是黑色的影子。总而言之，他绝对不正常！”

    克里斯汀心想，就算是这样，那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可是克里蒂亚不知他心中所想，他开始计划着逃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们不能再当血包了”。

    没错，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成为教皇的血包。据说教皇身体不好，神殿里的人强行用光明魔法续了他的命，又给他找了血包来输血，克里蒂亚兄弟二人，就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完美匹配者”，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给教皇供血。

    克里蒂亚不想在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手里。

    克里斯汀其实不想跑，可是还没等他劝说，神殿里的主教们就发现了他们的逃跑计划。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雪夜，他背着受伤的哥哥在小巷里四处躲避，鞋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寒风刺骨，吹下了眼泪，他的和哥哥的。

    哥哥的背后有一道狰狞的伤痕，从左肩头蔓延到右腰，背部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湿，鼻腔是充斥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他快要吐了。

    哥哥的呼吸微弱到难以察觉，克里斯汀再也跑不动了，狼狈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提着剑的审判者很快就追了过来，克里斯汀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如果今天是你和教皇陛下——也就是你哥哥，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