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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去地狱,先生们

    埃里希变漂亮了,出人意料,也许是因为缄默所以更多了分装腔作势的味道。他总是盯着我,头微微低下,一副想攻击也不敢的凶狠模样。他以为我看不见,而我也借此机会吓唬他取乐。

    “埃里希,”我头也不抬,忙着写工作日志,“你的修养就是教你这么盯着女人的么?”

    他不敢动弹,僵在床上假惺惺的翻起书来。我写完最后一章,勾了勾手。埃里希哭丧脸,顺从的爬下床,坐进我怀里,自动把衣服解开,方便我把玩胸前的金链和rutou。“真漂亮啊,”我用鼻尖摩擦他的肌肤,感到埃里希在慢慢收紧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指,“你就像一个香喷喷的蛋糕,随时都可以让我啃一口。”

    他总是在睡前咔咔哒哒写个不停,写满纸的哀求,请我带他去看医生。我可以要求父母寄钱,多少钱都可以。他一遍又一遍地写着,我还有哪里做的不让您满意您可以告诉我,我会改正,请带我去看医生吧。

    “你会死么?”我问,“不会死就不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实在是懒得跟他解释现在敏思基盯得紧,胡乱带安抚与重建项目里的战俘去看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装甲车少校不是感受不到痛苦的超人么?怎么这么怕死?”

    埃里希尝试过绝食明志,效果不太明显,因为他依然每晚和我zuoai,我又忙,没功夫注意到他的小心思。甚至等我意识到他在绝食时也不太担心,深知穆勒绝不可能饿着埃里希,肯定会在白天给他开小灶。直到那天晚上他跟穆勒一唱一和的演起戏来,一个嘀嘀咕咕的说少校日渐消瘦,脸色也不好,身体肯定会撑不住,一个则大义凛然的推开食物,看也不看,动作夸张到生怕我注意不到。我实在是厌烦透顶,当着埃里希的面把穆勒捆在花园里用藤条抽的鬼哭狼嚎。我回到屋子里,发现埃里希被吓得小脸煞白,显然没预料到我今天脾气如此糟糕。我用血和汗浸泡油亮的藤条指着埃里希问他是自己吃还是要我喂。埃里希像看怪物一样望着我,慌张的把冷掉的汤和面包往嘴里塞,嚼也不嚼就吞了下去。

    他表现很乖的时候我会对他充满爱怜,坦白其实跟卡季卡咨询过他的病情。心理胜过生理,没有大碍。我告诉他我们应该一点点从发音开始练习,于是用粗粗的钢笔在他的裸体上写满米嘉斯语的羞辱性词汇。

    “俵子。”我写在rutou上方,通常是作战服姓名牌的位子,大声朗诵:“阳性名次,形容克莱茨这样的卡扎罗斯男人,例句,克莱茨是个漂亮又不知感恩的俵子。”

    “强jian。”我写在他的臀部,长长的单词被臀缝分开,五个字母在左,六个在右,“中性名字,动词,让克莱茨听话最快的方法,对卡扎罗斯人恰如其分的惩罚,例句,克莱茨和我第一次见面是通过强jian。”

    他的头向后扭去,捂住嘴,非常用力的呼吸,好像希望自己能瞬间窒息而死。

    “yinjing,”我写在他的小腹距离yinjing分寸的位子,引起一阵战栗,“阳性名词,无用之物,万恶源泉,例句,克莱茨一直害怕我夺走他的yinjing,因为如此他便再也不是男人。”

    “懦夫,”我写在他的苍白的小臂上,感受到紧绷皮肤下肌rou的生命力。我很爱他的小臂,那是没有任何色情却充满性意味的身体部位,让我无法自拔的渴望亲他咬他,“中性名词,只会用暴行掩盖罪恶的军人。例句,再残忍的施虐狂也会是个懦夫。“

    “性贿赂,”最后一个词一半在大腿内侧一半在会阴,“阳性名词,瓦耳塔的流通货币。例句,通过性贿赂,克莱茨换到了食物和住所,他应该心满意足。”

    我不准埃里希洗去字迹,而是要求穆勒在米嘉斯语下方写上卡扎罗斯语翻译。“不准哭,”我恶狠狠威胁,“要是眼泪弄脏了叫你好看。”穆勒的伤没好透,眼底一片死寂,默默趴在埃里希身上写。字母像胡乱缝合的伤口,将埃里希肢解成破碎的拼图。他躺在床上,用最后一点力气穿上衣服,甚至没来得及扣上扣子就闭上眼睛把脸埋进被子里,再也没精力陪我胡闹。我又开始心疼他,“怎么不哭啦?”我问,“好勇敢哦,是不是恨死米嘉斯人了。”

    埃里希不和我对视,用这种可笑消极反抗来表达愤怒,我伸手去扒拉他的脸,他死命的扭头,好不容易被拧着下巴扯过来又闭上眼睛装睡,气得我疯狂掐他大腿的软rou。“看着我!”他呜呜直叫,可怜巴巴的悲鸣,拼死抵抗,挣扎间流下泪来。

    我用关节铐把他的手腕和脚踝锁在一起,让他保持着别扭而羞耻的姿势:两腿折叠张开,露出生殖器和肛门,胯部因为四肢拉伸而被迫向上拱,凸显出贫瘠的胸脯肋骨。他盯着天花板,被口球折磨的眼睛通红--对本就不能发声的人来说这么做除了物化和羞辱并无任何实际意义。因为平躺,唾液呛的埃里希不断咳嗽,最后都有些没劲儿呼吸了,只是时不时的干咳几声,像病入膏肓的垂死般苟延残喘。

    埃里希每日的生活十分简单:早起梳洗干净后半死不活的坐在桌前努力吞下早餐,再站在家门口毕恭毕敬的目送我告别。白天他会尝试着昏昏沉沉的睡儿一小会儿,或是用书写板和穆勒交谈埋冤。埃里希很谨慎,总是注意在我回家前销毁掉白天写过的内容,而我则毫不留情用铅笔涂抹书写板上的白纸,显出笔记留下的模糊拓印。

    “她没有变,”埃里希悲观地写,“她一直如此,只是不再屑于伪装罢了。保护好自己。”

    “伪装”和“保护”用的是大写,下面还画上了两条横杠表示强调。

    我没马上发怒,只是坐在那儿拉过埃里希的皮带扣,似笑非笑的隔着裤子轻轻摩挲他的臀部和胯部。我越不说话埃里希就越害怕,站在我面前膝盖都在战栗,嘴唇和下巴快速抽动,眼睛也眨个不停,无法控制神经衰弱导致的小动作。这就是羞辱和折磨所带来的副作用之一,因为能预计到会被折磨羞辱却无法预计到具体的酷刑,再有城府的稳重军官也会变成惊弓之鸟,连温和的触碰也将被翻译成骇人的惩罚前奏。

    “我暂时不欺负病人。”我说,“好好想想怎么来处理这件事儿,不然明天就有人要被折磨的灵魂出窍了。”

    我扫了眼穆勒,把玩腰间的纪律杖。

    我不知道穆勒说了什么,但晚上埃里希主动打开了第二个箱子。站在影影绰绰的烛光里,他身穿全套军装,甚至带了手套,几乎猜不出下面是苍白瘦弱伤痕累累的裸体。

    “如果这是你道歉的方法,恐怕还需要些诚意。”

    埃里希双膝跪地,腰压下去,嘴里叼着领章塞进我手中。

    我被逗乐了,把他拉近,轻轻揉捏耳垂,“怎么啦,小狗儿想出去散步了?”

    埃里希羞的面红耳赤,接着表演。他扶着我的膝盖一点点爬起来,动作僵硬,夹杂着毫无节奏的扭动,眼睛始终紧闭。我抓住他胸前的武装带,生怕他摔下去,嘴上却不依不饶的嘲讽。“老天,幸亏我把你带回来了,这种勾引的水平在瓦耳塔会叫人笑掉大牙。” 我凑近男人的脖子闻了闻,“小混蛋,你还擦须后水了?”

    他开始慢慢脱衣服,解开第一颗扣子,假装很热似的抚摸自己的锁骨。这画面实在尴尬的不忍直视,于是我忍不住了,三下五除二把他扒的精光。

    穆勒果然还留了一手。

    他的大腿和胸口绑了拘束带,黑色皮质,大约两指宽,上面叮铃桄榔玲琅满目的挂了许多胸章,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埃里希没想到我动作这么快,愣在那里,活像一颗等待装饰的圣诞树,过了好久才回到“性感娼妓”的角色扮演里。

    我命令他自慰,递给他一根假yinjing。

    埃里希屈辱不堪,却还是照做。他在卖yin,彼此心知肚明。我给过你选择,我一遍一遍告诉他,你可以接受惩罚,和穆勒一起,但你选择用身体用性来换取特权。你想要我带你去看医生,你的身体终于被逼到了极限,在尊严和舒适之间选择了后者。你变了,你以前会不假思索的拒绝,你会义正严辞的告诉我“恰尔洛夫,卡扎罗斯军人把死亡看作最大的荣耀”。如果连死亡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呢?你知道我不会杀死你,埃里希·克莱茨,别骗自己了,用尊严换来的是什么?是躲过一次殴打,逃离在地下室的笼子里的监禁,或是更为温和的强jian?你贪图享乐,活在当下,已经沦落为过去最看不起的人了。

    他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因为缺乏润滑而疼的面部扭曲青筋暴起。为了方便进入,他彻底抛弃体面,换成可悲的姿势张开双腿努力抽动,屁股悬在半空,一只手支撑地面,一只手穿过两腿间探寻肛门的方位。埃里希又失败了,最后只好重新摆出跪坐的姿势,把性器放在小腿之间,对准后靠自重吞入。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被一根yinjing固定住了,动弹不得,甚至无法转身,瞬间神情僵硬,面红耳赤。他看着我,眼角很快的抽搐,愤恨不已,手却伸向两腿间的生殖器。

    不行哦,我将他的双手反铐在床角,用前面高潮是奖励。

    他震惊地喘气,汗水从眼角滑到脸颊。加油,加油,我鼓励到,慢慢扭一扭,让它蹭到敏感点。他竟然真的照做了,轻轻转动屁股,疼的龇牙咧嘴,却没获得多少快感。埃里希终归是不能单纯通过这种方式达到高潮。我玩味的叹了口气,“还以为你已经yin荡到头了呢。”

    他莫名其妙的被激怒了,毫不顾忌下体的疼痛拼命摇晃翻滚,喉咙里挤出刺耳的尖叫,小腿很快被鲜血染的黏糊糊的。军章碰撞,把大腿上的rou戳的像起疹子似的红肿一片,有一根别针甚至插进了rou里。

    为了让他平静下来,我死死掐住埃里希的脖子直到双眼翻白。我松开手,不需要额外指示,他沉默的重新回到扭着屁股自慰的动作里,我则一言不发的解开军章和大腿上的束缚带,动作尽可能的轻柔,不造成更多伤害。我们安静和谐的忙着各自的事儿,好像刚才的闹剧压根没发生。

    手指触碰到大腿内侧时埃里希抖了一下,轻轻喘了口气。

    我瞟了一眼,发现他终于有点勃起的迹象了。

    我凑近,几乎是搂住他,“我可以帮你高潮,”我吻了吻他的耳垂,“代价是你以后就不是男人而是小狗儿了。”

    他没说话,假装矜持。我开始抚摸他的睾丸,绕着铃口打转。埃里希非常敏感,很快便失去气力抵抗,只能轻轻用头顶了顶我的脸颊,表示同意。这是埃里希的弱点,性刺激,他对性相关的一切了解都来自于我--并非什么美好回忆,再加上本身就很敏感,有时只是被触碰rutou和yinjing都会浑身僵硬发抖。他毫无理智的害怕跟性相关的一切,有时反应的太过激烈以至于我好奇是否一本正经的埃里希其实私下里有些连自己都没预料到的癖好。

    高潮过后,埃里希坐在浴缸里,神情呆滞的擦洗身子。我则靠在洗手台上边刷牙边望着他挤眉弄眼。

    “明天想不想吃新鲜出炉的rou桂面包?”我问,“贝卡说厨子是货真价实的洛夫城人。”

    埃里希没理我,擦的更用力,好像洗不掉大腿上残留的jingye。

    “别生气嘛,我不该说你在卖yin的。”我在睡前用力亲他,想通过突如其来的热情表达爱意。“你要是老这么端着,日子会很难过的,好好接受自己是个敏感的,只能在我手里高潮的小色鬼不好么?”

    他似乎听信了我的建议,舍弃了很多情绪,迅速枯萎。

    埃里希的日间生活很贫乏,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焦躁绝望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听到我驾车驶入院子的那一刻跳起来,擦干眼泪,梳洗干净,敷衍的展示出一个还算合格的微笑等待今晚的凌辱。这是他为生存所做出的最后努力,除此之外,埃里希开始破罐子破摔,毫不讲究礼节,昏昏沉沉遵从本能。他饿了就吃,吃到满意就上楼洗漱睡觉,把书和报纸都丢在一边。他喝酒和抽烟同样毫无节制,如果我不阻止他可以一直放纵到浑身发抖坐在厕所干呕为止。我揍他,他也不哭不闹,更不求饶,只是蜷缩在地板上护住面部,顺着皮带和靴子的力度左右翻滚。冷笑,这才是确切的形容词。他好像和躯壳分离了,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坐在沙发上,疏离和冷漠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嘲笑。晚餐变得非常安静,如果我不主动开口那么便没人发出丁点声音,家里死一般的寂静。我也很不冷静的把在敏思基那里积压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两个倒霉的卡扎罗斯人身上。“瓦耳塔都比这儿热闹!”我冲低头不语的穆勒骂道,“我养着你们是为了这种生活的么?”

    穆勒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抱歉,长官,请原谅。”他吸了吸鼻子,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在面包上,“请问.....请问您今天过得如何?”

    “你这副德行是做给谁看?我做了什么你就要哭?不会好好说话么?有天大的委屈?”我粗鲁的几乎让自己恶心。狂躁的无名怒火冲上头顶,我并不生他的气,只是享受虐待他的刺激和掌控。我好像在一刹那变成了父亲,赌输了钱后醉的恰到好处,对我和弟弟拳打脚踢的父亲,不停挑刺儿来合理化暴力的父亲。

    我扇了穆勒两耳光,又用枪指着他爬上椅子上唱歌。唱点卡扎罗斯民歌小曲儿,免得克莱茨也一天到晚愁眉苦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对埃里希直呼姓氏,好像真的在称呼某个瓦耳塔的囚犯。穆勒赤脚站在椅子上,晃晃悠悠,带着哭腔小声哼唱,细如蚊吟。“周日的清晨,礼拜的路上,我遇见一个美丽的姑娘,她.....”

    “大声点。”

    穆勒难堪的绞着手,提高嗓音:“她有一条白裙子,和一个更白...”

    “大声!”

    “更白的灵魂,她,她,”穆勒开始结巴,脸色发红,与其说是在唱歌不如说是在带着哭腔念词儿,“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姑娘,可惜她佩戴的不是十字架。哦,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姑娘,可惜她佩戴的不是十字架。”

    “怎么样,有回家的感觉么?”我捏了捏埃里希的脖子。

    埃里希机械的重复切割rou排,放进嘴里,咀嚼,然后吞下的动作,神情冷漠,再也没有过去因穆勒受辱而悲伤同情的自责反馈。听到我的问题后他停下动作,木讷的抬起头看了看在自己面前被敌人戏弄嘲笑的前副官,举起酒杯致意,随后一饮而尽,接着回到切割,咀嚼,吞下的进食流程。我知道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变化,暧昧和关怀的情愫消失殆尽,河水被蒸干,露出狰狞贫瘠的真相,没有爱,没有温暖,只有苟延残喘的妥协。

    暴力一发不可收拾,愈演愈烈。我不断的伤害他们,又不免在事后感到愧疚无奈。我绝不会跟卡扎罗斯人道歉,只好更隐晦的示好。情绪不讲逻辑,甚至诱导出另一种奇怪的偏执行为--我会不断打破他们的底线,用凄厉的尖叫哀嚎来确定上一场凌虐没有把他们彻底毁掉,紧随其后的是温柔抚慰,妄图用小恩小惠弥补战俘们的满目疮痍。这种细腻的关怀和让步再次引起我的自厌和不满,于是开始凌虐泄愤。周而复始;没有尽头的暴力漩涡。

    我亲吻穆勒,以能想到的最温柔无害的方式zuoai安抚他。我一周至少有三四天会和穆勒过夜,帮他擦药修复脊背的鞭痕。穆勒老哭,委屈的把脸埋进枕头,脊背裸露,屁股一抖一抖的。他的房间里挂满各种各样的素描,有拉瑙卡的河流,克里瓦的大教堂和鞋店,还有几章潦草的描绘了我和埃里希日常工作的景象。他把它们贴在床对面的墙上,贴满了就全部拿下来换上新的。床头柜上摆了他和海因茨的合影,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一行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绽放。

    做完爱后我会搂着他,跟他聊天,聊他以前的生活,聊我们永远吃不饱饭的寒酸童年。他会从身后搂着我,絮絮叨叨的感谢我给了他这么好的生活。有单独的带洗手间的房间和全新的家具,有可以随意使用的暖气和永远不缺食物的冰箱。我被夸的满心欢喜,愈发愧疚,把脸埋在他怀里佯装睡着,暗暗发誓明天要对他更好一些。然而穆勒把握机会得寸进尺,自以为微妙的把话题又拉到埃里希身上。“少校是南方人,他从没往这么北过,又很少上前线,不适应很正常。我还记得他有整个军区最暖和的办公室,窗户上都挂了一层厚厚的水雾。格略科开玩笑说:“克莱茨的办公室暖和的像圣诞节的舞会大厅,不知道在等哪个不幸的姑娘上钩”,还有一次,我们去慰问山地部队,就是那帮大胡子,少校冷的脸都青了也不肯在军装外面穿上毛大衣,“我宁可冻死也不会妥协军容,格略科中尉,”他嘴上这么说,回去之后大病一场,整整三周才有力气下床。”穆勒抚摸着我的大腿,喋喋不休,自言自语。“求您仁慈一点,如果要折磨就折磨我好了,放过少校吧。”

    我冷冰冰的挣脱他的怀抱,“你真的这么爱埃里希?和海因茨比呢?”

    我翻身就睡,留下穆勒错愕惊恐,辗转反侧。

    我讨厌他自我感动的惺惺作态,把那套卡扎罗斯父权糟粕带进我家。我甚至有点吃醋,他难道不明白珍惜刚刚两人亲密无间的暧昧么?难道不理解这个夜晚是属于我们的么?我不喜欢穆勒这样自我贬低,他应该服侍我而不是埃里希。周而复始,每当我表现出松动的迹象他便要迫不及待的钻空子,搂着我说埃里希多么可怜,我被激怒,开始殴打忠心耿耿的蠢货,直到他呕出鲜血。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丢回瓦耳塔!这句话对他还有一定威胁力,他果真不说话了,回到过去谨小慎微的生活状态,做家务,然后被cao。

    埃里希的情况则更糟,他完完全全的封闭自我,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恹恹的蜷缩着,很慢很慢的眨眼,让我一度以为他都要睡着了。埃里希周围筑上了一层厚厚的茧,不再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我会忽然扇他耳光,左右开弓,劈头盖脸,直到面颊和双手都红肿发烫,鲜血落在面包上像零星草莓酱才罢休。埃里希吸了吸鼻子,一言不发,甚至没有费心去处理满脸的鲜血,而是坦然自若的拿起面包塞进嘴里,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他甚至没有悲伤和痛苦的情感,只剩疲倦和无所谓--或许还有一丁点讥讽。“擦擦脸。”我递去一张纸巾。他敷衍在脸上的蹭了几下,接着吃面包。我重新打开水沾湿毛巾,一点点的细心洗干净斑驳的棕褐色血迹。“疼么?“我抚摸着他发肿发热的脸蛋,略带关心的问。我在爱护你,你最好明白我的示好和苦心,我在心里默念。

    埃里希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眼睛直勾勾的,布满血丝,深深的凹陷进去,像一对儿没有生命的绿玻璃无机物。他看了我很久,放声大笑,伤口撕裂,鲜血从人中滑到下巴,像蛇杏一样闪着滑腻的光。

    你在笑什么?我问,忽然感到由衷的疲惫,好像已经太久没有入眠,身体只剩下一个空荡的躯壳。

    埃里希当然不能回答,笑了一会儿也没力气了。他走到穆勒面前,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血淋淋的吻痕。他不怎么消耗,却每天都筋疲力竭,蜷缩在死亡和生命的边界。他似乎真的不在意尊严了,不论被如何苛刻羞辱都表现出一副迟钝的呆样。我带来贝卡多余的化妆品,给埃里希涂上睫毛膏和眼线,给自己抹酒红色的唇膏。戴着这样浓烈又滑稽的妆容,我和埃里希疯狂的zuoai接吻,把他的身体当成画布,甚至直接用口红在他身上写字画圈。等一切结束后,我将埃里希带到镜子前,“看,你哭的多脏。”

    我们的脸上都沾了乱七八糟深浅不一的红色。他那双很深邃的眼睛被弄得很黑,泪水把化妆品冲化,留下黑色的干涸印记,满身都是吻痕,像一团被揉碎的纸。埃里希没认出镜子里的人,伸手轻轻摸了摸颧骨,然后盯着指头上的睫毛膏痴痴发笑。我被这幅诡异恶心的画面弄的浑身发麻,把他推倒在地用皮带抽打。他又开始狂笑,到最后和疼痛的尖叫融为一体,歇斯底里的扭动着,把空气都撕成碎片。

    我筋疲力竭地丢下皮带,坐在床头,有气无力的命令,“不准笑,”

    埃里希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晃晃悠悠走近,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低头给了我一个很悠长真切的吻,他太用力,我又太慌张,咬破了彼此的嘴唇。我奋力擦拭,破口大骂他是个不要脸的娼妓,下流的蠢货,威胁说要割断他的舌头,平生第一次对接吻这个动作感到反感。等我骂完,埃里希已经走进浴室,他在关上门前回头,露出了一个微妙却眼熟的笑容,有点得意洋洋,又有点忧伤,好像在品尝鲜血的味道。

    这是埃里希·克莱茨作为卡扎罗斯参谋最后的智慧和尊严,他赢定了,因为不剩下任何可以输的了。我不能砸裂已经破碎的,我无法反复杀死一个人,他已经被碾压为齑粉,任何一个能让统治者疼痛受伤的机会,不论多么微不足道,都是属于奴隶的胜利。

    每一滴血都算数,自欺欺人的小小反抗,这就是埃里希的可悲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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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所有不愿面对家中琐事逃避责任的人一样,我选择尽可能的留在办公室。这并不难,因为工作确实越加繁忙,光是应付敏思基乱七八糟的馊主意就要消耗大量体力。

    我们亲爱的政治监督员阁下某天突发奇想,从伊纽瓦借来了一个绰号“教授”的顾问。

    伯恩哈德·佩什,绰号“教授”,确确实实和他姓氏所暗示的一样,是个倒霉的混蛋。他在战争前曾生活从世俗角度来说相当体面滋润,现在也过得还算不错。他在战俘事宜委员会工作,算是相当高级的顾问,不仅享有诸多物质特权,还保留了极大程度的自由和尊严。佩什隶属于一个被我们称为“奶嘴儿”的项目,通过微薄的优待和萝卜加大棒的策略温水煮青蛙,逐渐彻底阉割战俘。他提倡战俘营和占领区应该实施双方联合人性化管理,考虑文化和宗教等因素,“惩罚不意味着羞辱,尤其是对占领区无辜的人来说”,他站在莱勒诺夫面前虚弱的解释,苍白的脸上渗出滴滴汗珠,“父亲和儿子强行分开,兄弟手足被关押在不同监狱,连通信都是奢望。病入膏肓的父亲最后的心愿就是能见到在瓦耳塔服刑的孩子,剥夺最后道别的机会实在太过残忍。”我看着佩什逐渐变白的金发不禁有些鄙夷也有些心酸。脸颊上的细小伤痕证明他酒精成瘾,导致剃须时双手不断颤动刮破脸颊。我在父亲和莱勒诺夫,以及许多年长男人的脸上见过这种痕迹。除了物质条件还算优越外。这位顾问的日子并不好过,妻子贝蒂纳在两年前死于手术病发症,双胞胎儿子一个被拘禁于暗无天日地点保密的政府部门地下室当人质,一个在袭击行动“圣诞夜”中失踪,杳无音讯,被宣告死亡。他依莫利波佳马首是瞻,唯命是从,我从不怀疑如果莫利波佳要求,他会把我们的鞋子全部舔干净。他在监督下出版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册子教导卡扎罗斯人怎么应对新生活,无外乎是祈祷和憧憬未来,与过去和解。他会去各种监狱和矫正机构演讲,宣传米加斯人的善良和此类机构的正当性。我看过他的照片,站在演讲台上,像个迷人的演员,热泪盈眶的呼吁大家不要放弃希望,不要忘记故乡的家人和朋友。我常常好奇他是否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胡言乱语,竟能日复一日的对着那一张张营养不良,遍布伤痕,眼神或麻木或愤恨的脸重复谎言。他是个可悲又怯懦的软骨头,如果不是为了什么自私的原因绝不会主动向莱勒诺夫提出要求。

    如今这个瘦削的男人弓着身子,微微驼背,神情卑怯谄媚,站在莱勒诺夫面前,再一次请求他能为自己向总部申请探视儿子的机会。“我恳求您,不要把它看作一个敌人,一个囚犯,一个卡扎罗斯人的提议。把它看作一个父亲向另一个父亲,以比任何法律都更高的伦理和人性作为证据的请求。”

    可惜他求错了人。莱勒诺夫已经彻底垮了。过去那个魁梧慈爱的男人如今只剩躯壳,棕褐色的眼睛也深深凹进去,再也看不见过去的活力和机敏。他把胡子刮的一干二净,导致下颚瘦削的线条无处遁形,眉毛苦闷的锁着,在额间留下深重痕迹。他看上去依然像个军人,只不过是个中年失意的落魄军人,斜靠在椅背上,两只手扣在胸前,神情不明的注视着佩什,好像不愿被敌人提起丧子之痛又好像有些同情对方。

    莱勒诺夫刚准备说什么,被一阵激烈的咳嗽打断。卡季卡赶快站起来,倒出药片给他合水吞下。莱勒诺夫变色惨白,咳得青筋暴起,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震耳欲聋,听的我胸口又痒又疼,好像打了个太大的喷嚏。

    莫利波佳和卡季卡对视了一眼,后者扶起莱勒诺夫,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莱勒诺夫抬起头,想要反驳,卡季卡温柔又坚定的摇了摇头,给他披上外套。“各位,莱勒诺夫中校身体不适,如果没有意见我想现在为他进行治疗,先失陪了。”卡季卡微微一笑,用给孩子讲话的语气指导莱勒诺夫,“您可以把剩下的责任委托给莫利波佳了,毕竟直属她的职权范围。”

    莱勒诺夫的呆滞了一会儿,咋了眨眼睛,不知为什么看上去有点晕乎乎的,“嗯,就这样,”他努力睁开眼睛,眼睑却不断抽搐,“很好,按你说的来的,莫利波佳中校,麻烦您了。”

    “我的荣幸。”

    在卡季卡的搀扶下,莱勒诺夫一点点挪到门口,才四十五不到,却已步履蹒跚,老态龙钟。在门关上的前一秒,他忽然费力的扭过身子,“我认为佩什先生工作认真,不过分.........”,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咳嗽,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里。

    莱勒诺夫走后佩什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笑的几乎要哭出来。“莫利波佳长官大人,”他嗫嚅道,因成为在场唯一一个卡扎罗斯人和唯一一个男人而感到惊慌,“我去了科孚诺,伊纽瓦,我会好好完成瓦耳塔的工作,我什么都会做,请您帮帮这个小忙,只要一个签字就可以。”

    真丢脸,贝卡耸了耸我的肩,笑的露出一个犬齿。

    “哎,可怜的男人,”莫利波佳说。我大吃一惊,以为她竟破天荒的同情起了卡扎罗斯顾问,却听见她那特有的,咬字很重的米嘉斯语,“莱勒诺夫,可怜的男人。”

    “是啊,”谢瓦尔德似笑非笑得打量佩什,咬着牙啧啧吸气,“太老的牛是耕不动地的。”

    “未来还是得靠咱们提尔卡。”柳鲍芙说,冲我们眨了眨眼睛。多么熟悉的词儿啊,我有多久没听到它了?

    “我希望莱勒诺夫能安度晚年,”我无比惋惜地说,“他现在这副模样实在叫人难过。”

    柳鲍鱼芙表示赞同,“他上周告诉我他为自己羞愧,该死的战争,简直就像慢性病,今天还在一点点谋杀我们。”

    “世界就是一场葬礼。”贝卡拖长了音,“一场,该死的,葬礼。”

    “我们曾成百上千的死去,现在我们则独自死去。”我感慨道,“不知道哪种更糟糕。”

    “华西金的叔叔自杀了,你们知道么?”

    “老彼得自杀了?”柳鲍芙震惊地重复,“天,他妻子以前是我父亲的头号客户,有点小气,总是对rou挑三拣四,不过是个挺善良的女人。我从没想到老彼得会自杀。”

    “安登尼雅总说战场上回来的那个不是她父亲,是披着他皮的幽灵。”

    “给她们送抚恤金了么?”莫利波佳问。

    “下周就送。”

    “多少?”

    “少尉,拿过勇敢志愿章,老婆瘫痪了,女儿还在上学,抚恤金一个月应该是一百二十,但自杀是要打折扣的。”柳鲍芙对这些政策如数家珍,对答如流,俨然一副成熟高级公务员形象。我和贝卡相视一笑,感慨咱们的队长永远辛劳,永远可靠,却也变化不小。她如今在正式场合军装笔挺,皮鞋锃亮,不那么爱说脏话了,卷曲的头发也留长挽成了一个鬓,显出几分运筹帷幄的游刃有余。为了更好的协助莱勒诺夫对付日益扩张的拉瑙卡军队,尽管缓慢且过程艰难,她还是逐步学会了冠冕堂皇的寒暄和官场礼仪,在敏思基说蠢话时压抑怒火假笑着回答“是么,有趣”而不是一拳打碎他的鼻梁。然而她也没有变,骨子里依然是和我们并肩作战的屠夫之女费拉托夫,朴素务实,勇敢勤劳。平日里在军装外罩一件灰黄色的防水大衣,遮住金光灿烂的胸章,开着那辆破破烂烂轰鸣声巨大,状如坦克的卡车通勤。更重要的是,她的家里始终只有施密特--一个可爱胜过英俊,没有太多特长的贪吃孩子。她常常在午餐时抱怨自己被迫留在瓦耳塔彻夜加班时施密特不通人情的缺乏安全感。“他每天早晚都要给我来一个电话,我得把他哄去睡觉才能接着工作,真不知道一个每天被锁在家睡大觉的人有什么新鲜事儿可以唧唧歪歪一个多小时。”柳鲍芙大倒苦水,“我应该让敏思基去采访施密特,他简直是优待俘虏的代表人物。然后呢,好不容易等我周末回家休息他又要粘上来抱怨一个人在家是多么无助多么思念我,简直是只发情的兔子。”“你试过揍他一顿么?”莫利波佳听到我们的聊天插嘴道,“个人经验,这是非常有效的,对人对动物都一样。”

    “没用,他更闹了。”

    “那你小心他给你生出一窝小兔子。”保安局的中校哈哈大笑,没意识到光是这个想法就吓得柳鲍芙直摆手。

    她很忙,但这并不是件坏事儿,至少她不再孤独。我们都在不同程度上接受这战争余波的延时凌迟,能投入到建设某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未来是一种特权。她还活着,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亡人的墓碑。她不断学习和工作,简直到了病态的程度,似乎只有筋疲力竭才能问心无愧。

    莫利伯佳摸了摸嘴角边的法令纹,“彼得只有一个孩子么?”

    “现在只剩安登尼亚了,原来有四个,小的被打死了,大女儿在游击队被宪兵绞死,二女儿在工兵队踩到地雷。”

    “那按中尉军衔给吧,不然我每个月再补三十块。”贝卡主动提出,“她们日子已经很难了。”

    “按中尉军衔吧。”莫利伯佳说,“有时间派几个代表去看看他的遗孀和女儿。”

    她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过了大概十分钟,莫利波佳拍了拍手,打算起身,“散会散会,我饿了,有人想去城里吃的么?我开车!”

    “不!”一直被晾在旁边的佩什惊呼,伸出手抓住了莫利波佳的胳膊,随即恐慌的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会让自己丢了性命,赶快松开,“长官,求您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您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么?” 莫利波佳愠怒的整理衣服。

    佩什苍白着脸,“我不理解,长官。”

    “每个囚犯都曾是父亲的儿子,你的孩子又有什么特别的?因为你和米嘉斯政府合作么?”

    答案显而易见,但尊严不允许佩什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留下他瞠目结舌的站在我们中间,一群翘着腿等着看好戏的军官。

    贝卡“啧”了一声,一只手把烟举在半空中寻找着什么,“我可太想念我那个会唱歌的烟灰缸了。”佩什闻言马上凑过去,双手向上摊开,一副虔诚的模样,“请允许我。”

    嘲讽的情绪如一个漩涡,以贝卡为中心,逐渐向外扩张,每个人都在笑,连站在我身后的伊格洛夫也在笑,口袋里那支微微发蔫的蓝色野花随着呼吸上下抖动。贝卡撇了撇嘴,扫了一圈军官,两只手像指挥乐队一样举起来,再轻轻压下去,提醒大家注意自己的表演。“您是个烟灰缸么,佩什先生?”

    佩什没有说话,只是奴颜卑膝的把手举的更高一点。我注意到他带了块儿银色的手表,和埃里希的那支有点像,想必也很昂贵。

    贝卡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度适中且有弹性的黑色细棍,由金属芯和橡胶组成,官方名为“纪律杖”,瓦耳塔的囚犯和军官则叫“熨斗”,因为它会在rou体上留下火辣的疼痛感,仿佛被烙铁很快的按在肌肤上。这是政府提倡的惩罚道具,三个为一套,发放给每个在战俘营工作的军官。两个黑色,一个可折叠,一个不可折叠,作为日常工作用品。另一个则是礼仪杖,稍微粗短一些,在军事仪式和纪念活动中如宝剑一样挂在腰间,保安局是蓝底银头,我们则是红底金头,装饰华丽,侧面刻有各自的铭言,“于动荡伫立,于和平守护”和“今天正如明天,我们埋葬敌人”。有次阿克西尼亚随手用礼仪杖痛击囚犯,在男人的脊背上落下讽刺性的印记:埋葬敌人,被卡季卡抱怨说真拿它当熨斗了。保安局曾有传言要改点新的口号,不要老沉迷过去,谢瓦尔德提议应该叫“这条路去地狱,先生们!”。尽管理论上讲瓦耳塔的体罚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和专业性应该全部由纪律杖执行,不少军官还是会选择更得心应手的工具,比如帕罗亚人的赶牛鞭。格略科告诉我有的囚犯叫纪律杖“教具”,因为他们的第一句米嘉斯语通常是被在被鞭打时说出来的,可能是“不,不,饶了我,放过我”,也可能是被捆在名为“扒皮台”的刑具上,四肢朝下无法动弹,脊背和地面平行,裤子拉到脚踝,衣服掀到肩膀,露出一大片赤裸肌肤,随着“欢迎殴打”开始大声用米嘉斯语报数。对那些没什么语言基础的囚犯来说这个活动格外倒霉,因为在剧痛下他们无法及时反应,常常尖叫哭号着忘掉发音和数数,只顾怒骂哀求。

    “一!”

    “二!”

    “三!”

    “啊啊啊!我求求您了!我要死了!”或是,“我要杀了你,臭婊子!”

    数字四总是很难发音,一旦中断就要从头再来,导致本来十下到十五下的鞭打有时竟可以到二十五,甚至三十鞭。如果他们苦苦哀求,又恰好执刑军官心情不错,大概率可以雷声大雨点小的撑过去,如果一意孤行口不择言,那可是结结实实的一顿狠揍,基本能打出浑身的傲气,叫他们像烂泥一样被进医疗室胡乱消毒包扎,之后就是禁闭。在五平方米的黑暗中关押长达两周到两个月,中间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折磨,无外乎剥夺睡眠食物,严刑拷打,往肛门里塞点燃的纸片和蜡烛,浑身脱的精光在半夜被拖出去浇冷水洗澡。这一套入营仪式下来,不论多硬骨头的卡扎罗斯人基本都被折磨软了,失去积极抵抗的意志,成为新的瓦耳塔“幽灵”-一个名词用来形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失去存活意志的囚犯。根据卡季卡统计,仪式完成后,囚犯体重会降五二十五磅到四十磅不止,有的甚至落下终身残疾。恩斯特是唯数不多几个没屈服的,鞭打到昏迷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咬着牙汗如雨下,怒目圆睁的盯着我们泄愤。穆勒则怕透了“纪律杖”,甚至不敢触碰。有个军官在监督他洗澡净身时无意间把纪律杖落在椅子上,他却以为对方是故意而为,于是赤身裸体湿漉漉的站在浴室里整整六个小时,瑟瑟发抖,差点昏死过去。尽管穆勒说他不记得那军官是谁,我却有足够理由怀疑应该是下手狠毒,丢三落四的贝卡无误。

    纪律杖轻轻搭在佩什的肩膀上,后者打了个哆嗦,慢慢跪下去。他是个高挑的男人,差不多有六英尺,比娇小的少尉高出将近一个头,却无助的浑身发抖。我想他宁可跪在莱勒诺夫面前也不愿跪在这个年龄小的几乎可以做他女儿的军官面前摇尾乞怜。

    贝卡把烟叼在唇间,抬起佩什的下巴。“他还挺漂亮的,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她冲我扬了扬眉毛,“喜不喜欢?比那个瘦骨嶙峋的老婊子可好看太多。”

    “饶了我吧,一个就够叫我心烦的了。”

    “他被首都那些人用过么?等等,”贝卡问莫利波佳,忽然注意到香烟快要燃烧殆尽了,“张开嘴,佩什先生。”

    佩什闭上眼睛,心一横,颤抖着张开嘴吐出一点舌头,贝卡想了想,还是没按上去,而是在他的嘴唇上磕了磕烟。烟灰落进口腔,佩什打了个激灵,最终还是没忍住。跪在地上四肢着地干呕起来。

    “如果他的儿子和他一样漂亮,”贝卡总结道,“首都的那群人可真是有福了。这就是卡扎罗斯人的毛病不是么?空有皮囊,里面不知道都是些什么肮脏腐败的玩意儿。”

    “我倒觉得他们本身就长了张谄媚的脸,以前对长官,现在对我们,哪怕英俊也有股子下贱的味道。”柳德米拉评论道,“阿廖沙也这么认为,不过我估计他是吃醋了。”

    柳鲍芙叹了口气,“我现在压根看不出卡扎罗斯人长得如何了,只能看到一堆麻烦。”

    “拜托您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对我仁慈一点吧,”佩什哀求道,“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莫利波佳说,“凭什么是你?”

    “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可以写书,我可以演讲,”他扑过去,脊背碰撞桌角,咖啡泼了满地。“我可以写信让他们抓更多卡扎罗斯人,年轻健康的卡扎罗斯男人送到拉瑙卡。我可以去跟富有战俘的父母要钱,他们会给很多很多钱,一切都行,只要能让我见他一面,至少让我知道他还活着。”

    “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呀,”柳德米拉故作惋惜,慢条斯理地说,“好好的咖啡碰的满地都是。”

    谢瓦尔德用翘着的那条腿碰了碰佩什的头,“快去清理干净啊,懒鬼。”

    佩什连声称好,掏出手帕,却被金发姑娘拦住。她踮起另一只脚,指了指他两腿之间,“用内裤。”

    佩什惊慌的站起身,退到角落,这下真的把咖啡踩的遍地都是。足足有一分钟他都没有动弹,而是悲怆的看着房间里那一张张戏谑的脸。他是个中产阶级偏保守派的男人,无法相信我们竟然残忍到这种地步。我几乎可以听到他的愤怒和不解:这些事儿男兵对女人做司空见惯,随也有违道德,但无可厚非,可女人,应该是体贴妻子温柔母亲的女人,应该更具有美好品格的女人,应该天生怜悯慈爱的女人怎么能犯下如此令人咂舌的恶行?战俘常说如果万不得已必须求看守办事儿,绝对不要找女人,因为我们残暴狠戾更胜一筹。与其说是我们确实更凶狠不如说是他们对女人的道德期望过高,更何况比起男人,我们必须得付出双倍乃至三倍的努力才能得到囚犯,同伴和上级的认可尊重。瓦耳塔绝不是怜悯应该存活的地方,不然安娜和万尼雅也不会放弃丰厚的薪水申请换去教养院工作,平心而论,我倒觉得女兵比戈博夫,华西金,莱勒诺夫和敏思基都仁慈许多,毕竟哪个男人会蠢到把囚犯带回家好吃好喝的养着呢?

    过了许久,见佩什还没有动静,莫利波佳挠了挠鼻子,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去。对孩子的思念压倒了尊严,“我做!”佩什带着哭腔嗫嚅,颤抖着手解开皮带,狼狈的脱下外裤。柳德米拉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臀部,“面料很好啊,当抹布真是可惜了。佩什被吓得往前面一跳,差点叫出声来。他跪下去,下身一丝不挂,像奴隶一样卖力的用内裤擦洗地面。我们开始评头论足,嘲笑他西装昂贵的缎面内衬和衬衣的暗纹,“你是用你儿子卖身的钱买的么?”,嘲笑他微微松弛的苍白皮肤和颜色略深的肛门。“怎么想个被cao烂的婊子”。贝卡甚至用纪律杖指着他的阴毛问一个男人怎么敢不知廉耻到这种地步,大剌剌的保留着这种“yin荡”的象征。“难道不是你自己写的么,教授,谦逊是卡扎罗斯男人最应该发展的品格?”

    佩什好不容易擦干净,本来浅灰色的内裤已经成了湿哒哒的棕褐色,“求求您,”他低着头,嘴唇边有两条向下的纹路,藏着苦气,“我已经做了。”声音带着哭腔,“发发慈悲吧,我是个父亲,我已经四十二岁了。

    谢瓦尔德逼他重新把弄脏的内裤穿上,他无力地摇摇头,在臀部接触布料的一瞬间泪水决堤,浑身肌rou都因厌恶而紧绷,腮帮在发颤。

    “让你穿上衣服怎么还做出这副样子?”

    “该不会是可惜我们没cao你吧?”

    “想的真美,老东西。”

    他被推坐在椅子上,贝卡强行和他接吻,一边隔着衣服拧他rutou。“我们把你的儿子弄到这儿来好不好?”她说,“叫你们天天一起被干。”佩什蜷缩在座位上满眼羞辱,泪光盈盈,指甲都要抓断。他并非不知道这种事儿会发生,但因为年龄和地位,过去的他可以假装视而不见,勉强维持体面。如今沦为案板鱼rou,佩什似乎有点被吓懵了,没法及时分析情况作出反应。

    我们从没真正强jian佩什,至少那天没有,折磨羞辱了他大约半个小时就放他离开了。他走出房间时一瘸一拐,神情恍惚,膝盖打弯,不扶着墙都没法站稳。裤子被弄湿了,好像失禁般的耻辱痕迹鲜明的印在浅色布料上。他住在瓦耳塔的另一栋楼里,大约要步行十五分钟,想必一路上又要经受不少白眼。莫利波佳绝对不可能帮助他,我们都知道,我想在回去的路上,佩什也知道。

    我时常回忆起一个画面,用舌头清理我们靴子的佩什抬起头,嘴唇湿漉漉,睫毛亮晶晶,眼角的皱纹细密的编织出郁结惆怅,喉结脆弱的随着动作上下挪动。求您了,可怜可怜我,他嘴里含着枪管儿,无法言语,只能用眼神求饶。那一刹那他从一个已经有些色衰疲惫的中年男人变成充满魅力的性对象,连那些彰显年龄的痕迹都变得色情起来。他充满痛苦--我很轻松就可以解决的痛苦。他变得可爱了,不再是油嘴滑舌卡扎罗斯官员,反而变成了可以随意把玩儿的小兽,轻轻一戳就会蜷起真心流泪。也许对我而言,任何一个饱受折磨又有几分姿色的男人都可以称得上性感。

    他很痛苦,这点我心知肚明。我能理解他的绝望,羞辱,不甘。但我不在乎,我只感到可以赏玩的性欲。在这些近乎是仪式的性暴力中,我感觉不到本身的存在。我已经习惯于将痛苦和性欲划等号,他的尖叫无助,控诉绝望都很难激起我的同情。真是个可怜人,前一秒赫塔说。但看上去有点性感,所以去强jian他吧。后一秒恰尔洛夫决定。当我把一个人归进“可以被cao”的分类后,我就没法尊重他了,好像性对象就不能被作为人看待一样。性成了又一个纪律杖,保证战俘和军官之间的鸿沟不可跨越。佩什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是他自己,他不再拥有身份而是又一个“卡扎罗斯美人”。他不属于瓦耳塔,但他可以属于,每个男人都可以。

    那天回去后我拉着埃里希狠狠的干了几次,事后,他跪着,头靠在我的膝盖才能坐稳,安安静静,饱经沧桑,满身情欲。我拉过他的脸,和他接吻。埃里希面无表情,一只手始终放在两腿间遮羞。他就这么赤身裸体的坐着,随着太阳下山而逐渐面目模糊,在黄昏抑郁的光线里,我问他:“我们是谁真的有意义么?”

    埃里希筋疲力竭,没有回答,而是体力不支的蜷缩在地毯上昏睡,和阴影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