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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陶缇大脑迟钝了片刻,他怎么睡在这?似是感受到她的疑惑,裴延缓缓地睁开眼,黑眸泛着一层朦胧水汽,嗓音有点哑,“醒了?”刚醒来的样子也这么好看,真是绝了。陶缇脸颊微红,“嗯……”她看了眼外头,浅浅的暗光透过幔帐,意味着还没天黑。“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裴延的手一直搭在她纤细的腰上,这会儿,又将她往他怀中拉了拉,像是只懒洋洋的雄狮,牢牢擒住他的猎物。他的下巴亲昵的抵着她的发,慵懒道,“在紫霄殿收拾好就过来了。见你睡得这般香,便也躺下一起睡了。”陶缇轻轻揪着他的衣襟,小声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起了?夜里还要去和陛下一起用膳呢。”裴延闭着眼睛,下巴蹭了蹭她,“乖,再让孤抱一会儿,嗯?”这不经意的、撒娇般的倦懒语气,听得陶缇心跳漏了一拍,真的无力抵抗。她也安安静静的闭上眼,在他怀中窝着。还是玲珑在门外算着时间差不多,怕耽误事,硬着头皮唤了一声起,床上俩人才慢悠悠的起了床。裴延换了身竹青色长袍,修长挺拔,面如冠玉,若是再配上一把折扇,妥妥一气质斐然的浊世翩翩佳公子。陶缇也选了一套浅青色的衣裙,梳着同心髻,因着今夜是家宴,也没打扮的太华丽盛重,只选了一套翡翠头面戴,温婉又不失矜贵。待收拾停当,两人站在一起,宫人们皆露出一副惊叹之色:太子与太子妃真是越瞧越般配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前往紫宸宫的路上,陶缇还有点小紧张,“殿下,晚上就我们还有陛下三人吗?”裴延道,“皇后他们应当也会在。”陶缇一听,大概是觉得人多热闹,可以分散一些昭康帝的注意力,反倒没那么紧张了。说话间,两人到了紫宸宫。第71章紫宸宫侧殿内,盏盏灯火将殿内照得亮堂堂的,越发显得金碧辉煌。梨花木长桌前,上座的主位空着,右手边坐着周皇后,再往下是裴长洲与裴灵碧,还有徐贵妃五皇子母子俩、淑妃四皇子母子俩,满满坐了一桌。裴延与陶缇缓步上前,依次问好后,也入座。陶缇左手边坐着裴延,右手边则是五皇子。五皇子一见到她就格外的兴奋,眉飞色舞的,若不是碍于场合,这小霸王怕是早就蹦了起来。陶缇见他那副想说话却强憋着的模样,忍俊不禁道,“小五,一个月没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些。”五皇子一听,小脸蓦得一红,低低道,“我每天都有听你的话,一天一杯牛乳。”陶缇笑着说了声“那就好”,转脸又与徐贵妃聊了起来。不多时,昭康帝走了进来,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他换了身藤黄色团龙纹常服,没白日那么重的气势,但周身的威严依旧让人不敢直视。众人纷纷起身,毕恭毕敬的朝昭康帝行礼。昭康帝大步走到上座,朗声道,“今日是家宴,都不必多礼,坐下吧。”他落座后,众人才坐下。李贵拂尘一挥,宫人们立刻鱼贯而入,一道道精致菜肴一一端上桌,还有果子、糕点和酒水。也就片刻功夫,桌子摆的满满的,珍馐佳肴,色香味俱全,引人垂涎。昭康帝拿起酒杯,正想举杯说两句,忽的想到什么,转脸看向裴延,“延儿,你的伤口,能沾酒么?”裴延温声道,“回父皇,儿臣身上的伤养了大半个月,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御医说不能多饮,但浅酌两杯还是没问题的。”昭康帝颔首,“行,那今日你只喝三杯。”说着,他示意宫人将众人杯中酒满上,举杯道,“此次太子前去洛阳巡视,一路辛劳,又落入险境,好在有我大渊祖宗庇佑,护得我儿平安归来……来,都举杯,恭贺太子平安回朝。”“恭贺太子平安回朝。”桌上众人齐齐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陶缇也喝光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唇,这真不愧是皇帝珍藏的御酒,滋味极好,香醇清冽,半点不辣,还有种格外的清香,很是适口。就是杯子太小,她喝一口就没了。饮过开头一杯酒,就算开席了。虽说是家宴,但因着皇帝的存在,众人都不敢多言,大都默默埋头吃着,偶尔有人出声,也是皇后与两位妃嫔劝菜劝酒。等吃得差不多了,昭康帝放下筷子,自顾自倒了杯酒。喝完后,那双深眸直直的看向裴延,沉声道,“延儿,你与父皇说说,那日画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裴延不紧不慢的拿起帕子按了按唇角,从容迎上昭康帝的目光,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就在那刺客拔剑,要刺儿臣第二剑的时候,是太子妃砸了个花瓶过来,才让刺客失了手,没能得逞。那刺客还想动作,也是太子妃不顾一切冲了过来,撞开了刺客。儿臣那时已经体力不支,一个不慎,掉入河中。太子妃为救儿臣,也跟着跳了下来……”说到这里,裴延眸光温和的看了一眼陶缇。陶缇拿着筷子,诧异的回望他。怎么还编起故事来了?不过听他句句都在为她邀功,替她说好话,她这心里一阵暖意,还甜丝丝的。“后来我们漂到一处村落,有幸遇到一家好心的药农,收留了我们俩。在那药农家歇息了几日,展平他们便寻来了。”裴延没有添油加醋,只这般简单的描述了两句,可其中的凶险,只要仔细琢磨一下,便知非同一般。昭康帝的脸色不太好看,唇角直直的绷着,又喝了一杯酒。“御医与朕说,你身上重伤三处,轻伤二十五处,其中胸口那一剑,只差这么一点儿……”昭康帝伸手比了比,眸光愈发阴暗,“只差一点,就刺中你的心口。延儿,朕差点就见不着你了。”裴延抿唇,垂下眼,选择沉默。陶缇心里替他委屈,她觉得裴延小天使就是太懂事了、太温柔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若不说出心中委屈,昭康帝怎么会更重视这回事呢?咬了咬唇,陶缇端起跟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再次放下,她鼓起勇气看向昭康帝,“父皇,儿媳有些话想说。”在座之人,包括昭康帝在内,都有些诧异。昭康帝幽深的眸子瞥了她一眼,低低的“嗯”了声。“遇刺的情况,殿下说的清楚。可落水获救的过程,却不像殿下说的那么简单。”陶缇语气沉郁,“殿下身上多处受伤,落水之后,失血过多,洛河水又湍急,我也没办法带他游回岸边,只好用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