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纵容

    周熠睁开眼睛望着已经微亮的窗外，耳边是周瑶均匀的呼吸声。

    其实在周瑶亲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他只是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一手养大的meimei对他抱有那种想法，只能继续装睡，却没想到……事情还是发展成了这样。

    伤心吗？震惊吗？这些情绪他似乎都没有，反而更多的是感到自责。

    果然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吧？是他的行为将meimei误导到了错误的道路上，却还不加阻拦，他这个哥哥当得也太差劲了。

    如果他当时能推开周瑶，告诉她这是不对的，是不是就还有挽回的余地，他们还是普通的兄妹？

    可他又怎么舍得推开周瑶，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周瑶失落和伤心，那样他会心痛，会难受，他一直把最好的，他能给她的都给她，又怎么可能会丢下她不管呢？

    真是他的傻meimei。

    他也要活命，是不可能会就此放手的啊。

    其实那时候他是对自己失望了，失望透顶，有这么一个任人cao弄的yin荡哥哥，应该可以说是很不幸的吧，周瑶非但没有因此讨厌他，远离他，还一直很亲近、依赖他，他已经觉得很知足了。

    就因为他，周瑶从小没能像正常孩子一样成长，性格孤僻古怪，没有人愿意和她一起玩，大了点之后还经常被人指着鼻子骂她哥是荡妇、婊子、人妖，花的钱全是她哥卖屁股的脏钱，朝她吐口水说她长大后肯定和她哥是一路货色。周瑶对这些话从不反驳，只是拼了命和那些人扭打起来，要撕烂他们的嘴，可她小小的身板哪里打得过，最后都是负伤回家，她哥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肯说，不过后来那些人也不敢在她面前说了，因为她跑去学了散打。

    很多事周瑶不和他说，但周熠其实都知道。可他无法改变任何事实，他曾试着挣扎过，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更牵连了因他而受苦的meimei。他时常感到万分自责，如果不是他，meimei或许可以过上更好的、想要的生活吧。

    可他又时常感到无比庆幸，他妹只有他一个人疼，他可以把全部的爱都给她，纵容她，让她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周瑶现在还小，又正在叛逆期，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对错，喜欢尝试新事物，对性充满探索，被他影响了也是情有可原，等她长大了遇到喜欢的人就会慢慢明白她这样做是不对的。

    可真的到了那时候，周瑶还会需要他这份畸形而扭曲的爱吗？他会愿意放手吗？

    一定不会的。

    周熠游离的视线瞟到天花板吊着的生锈吊灯上，那里有一个针孔摄像头，他知道周瑶每天都会回看，所以他并没有直视那里，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是假装不知道，这也是他的纵容。

    他垂下眼睑看身侧熟睡的周瑶，她今天睡得很老实，可能是怕压着他身上的伤，只牢牢抓住他的一只手，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他回握那只温热的手，那一刻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共存，身上的血液好像因此沸腾了起来。

    他的爱是纵容。

    而他纵容的，其实是他自己，那个无法忍受孤独活着的自己。

    如果周瑶知道了，会原谅他吗？

    他永远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不知不觉眼角划过一滴泪珠，他想如果有什么是周瑶想要而他又有的，他就可以给她，谁让她是他唯一的meimei呢。

    周熠慢慢觉得自己身上似有千斤重，逐渐也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