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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碗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停在脚边。周柒没有想到王韵清这样痛快。陆自容仿若没有听见王韵清的话,只面无表情地问周柒:“药性要多久才发作?”周柒答:“很快……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那药性很烈,用了之后恐怕此生再难有孕,周柒看向王韵清的视线带了一丝怜悯。王韵清饮下汤药之后,白皙的面容上浮上一种异样的潮红,额间冒出滴滴冷汗,神情变得痛苦。陆自容淡漠地点头,语气平静地吩咐,仿佛在谈论什么死物:“皇太君身子有恙,此后便在万清宫休养,你等要好好伺候,不得怠慢了。”“是。”周柒过来的时候带了八个哑侍,此刻都跪在下首。听陆自容的意思,是要将他软禁在此了,王韵清惨笑。他的下腹开始绞痛,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摇晃。他看见面前矜贵高傲的男子无情地俯视了他一眼,起身欲走。“等等!”王韵清咬牙,在神志模糊的时候终于想起了什么,拉住了陆自容的衣裳。陆自容低头看了王韵清一眼,不带一丝情感:“何事?”王韵清面色惨淡,他早已明白过来,陆自容能对他如此,对徐瑾又会如何?想起女子温暖的笑容,他终究是不忍她受苦。药力上来了,王韵清的下腹阵阵发痛,发出一个音节都觉得用尽了力气,但他依旧咬着牙说完:“你误会了,我与小瑾并未如何……”陆自容的神色终于动了动,眉间一挑:“哦?小瑾?”竟然叫她小瑾!陆自容拳头不自觉握起,他忍下心中怒气,面上却不动声色。“腹中孽种……乃他人强迫所致……与她无关……”仿佛用尽了所有了力气,男子才将这句话说完。“若真的如此,为何先前不说?”王韵清说的话如惊石落入水潭,陆自容抓住王韵清的衣领,目光灼烈。王韵清面色惨白,只觉得如被刀割,疼痛浪潮滚滚,让他神志撕裂,喉咙干涩。他出身高贵,被人强迫这等耻辱的事,怎会轻易说出口?王韵清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执拗着望着陆自容,仿佛对方相信了他的话才甘心。周柒见王韵清下摆已经浸染了鲜血,连忙吩咐几个哑侍将他扶到床上。哑侍虽哑,但并非天生,还特意学过医术,此刻处理起来倒也不慌乱。“殿下,药力马上就要发作了,此间污秽恐脏了殿下的眼,还请殿外等候。”周柒道。陆自容抬眼看了王韵清,那人浑身鲜血,似乎痛得无法呼吸。他犹疑片刻,神色数变,终究化作冷漠,从殿内走出。帘子拉上,殿内传来男子压抑而痛苦的声音……陆自容走出万清宫,桐安早已备好了轿撵候在外面。陆自容心中纷乱沉重,问道:“皇上现在何处?”桐安答道:“该是在玉泉宫。”陆自容略点头,登上轿撵,吩咐道:“去玉泉宫。”“是。”桐安察言观色,见陆自容面色沉重,一路上都不曾说什么话,便格外小心伺候着。玉泉宫内。徐瑾闭目,靠在暖池中央的金凤羽翼之下。她在外逃亡的这段时间,每日都提心吊胆,像如今这样清闲放松的时刻,倒成了奢侈。忽然听得珠帘微动,徐瑾惊疑之下蓦然睁开眼,缓缓转过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撩起珠帘,水雾弥漫中,现出男人俊美的面容。他五官深邃立体,轮廓完美,流利的线条延伸到下巴,眼瞳中盛了星空,恍若月神临世。徐瑾怔怔地看着男人,殿内只有水流微弱的汩汩声,面前的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陆自容取下束发玉冠,乌黑的长发松开,三千青丝垂落,更衬得肤色如雪。徐瑾的注意力集中在他如玉修长的手指上,只见他缓缓解开衣带,脱下一身黑色的外袍,直到只剩下单薄的内衬,显露出身体修长柔和线条。青年神色平静,从容地褪下最后一层衣衫,双腿线条优美,缓缓地踏入了水中,朝徐瑾走过来。“你这是干什么?”徐瑾蓦然想起了什么,朝后退去。听得徐瑾的质问,青年竟笑了:“自然是来服侍皇上。”徐瑾警惕地看着对方,他话语中的意味令人捉摸不透。看清她惊疑的神色,他一时觉得有些好笑,逗弄道:“陛下可是埋怨臣侍?方才臣侍却是有事耽搁了,未能服侍陛下。”池水漫过了他的双腿、腰间,他漆黑的长发漂浮在水中,融入这静谧的夜色。雾气蒸腾间,她看见他像一尾矫健的鱼,沉入池水中,再度从水中起来,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陛下。”温热的水珠从胸膛上滚落,乌黑长发紧贴在脸颊和脖颈上,他看向她的目光深邃,伸手欲抚她娇似芙蓉的面。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浓厚的男性气息,徐瑾目光微闪,躲开他的触摸,朝后退去。“皇夫若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朕听着。”她警惕地往下沉了些许,刻意让池水漫过胸口。“呵。”看穿她小小的心思,青年忍俊不禁:“皇上,这水很清。”他提醒的话语,让徐瑾顿时满脸通红,瞪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徐瑾的错觉,他的目光轻微地朝水下的光景一扫而过,那视线令她头皮发麻。青年忽然正色:“皇上,臣侍方才过来之时,听说了一件事。”徐瑾茫然:“什么事?”陆自容仔细观察她的神色,不错过一分一毫,缓缓道出:“皇太君,已经怀有身孕了。”“什么?”徐瑾惊诧,“这怎么可能?我当时明明让刘爹爹好好照顾他的……”她面上的惊异不似作伪,陆自容心中稍安,眼中也带了暖意。可此事对于徐瑾来说,犹如惊天巨雷,她心念急转之间,想起从前去探望王韵清的片段。91曾经被忽略的细节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来。徐瑾终于想起,在碧春楼的时候,她自以为和刘爹爹已经谈好,首次去探望王韵清的场景。那时他的模样就显出病态,见了她也不说话,只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她当时满脑子都是回宫的事,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王韵清身为王家的嫡子,从小便是以皇夫的标准来培养的,若是被人欺负了,定会视为平生之耻,怎肯对她道出原委?现下,徐瑾稍微一想便明白,自己当时是多么愚蠢。她以为自己的牺牲能保住王韵清的清白之身,却不料青楼中是如此黑暗,她的天真却将他推入黑暗的深渊。徐瑾心中满是痛楚,是她的错!若她能再小心一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王韵清是跟着她才会遭此祸端。而她竟然无知无觉,心安理得地过了这么久。徐瑾猛然抬头眼中满是怒火:“那碧春楼中的刘爹爹不是人!”陆自容不动声色地靠近徐瑾,想从她的神色中揣摩出她对王韵清的态度。她对王韵清过分的关心让他心中不悦,但面上却不露,只平淡答道:“刘爹爹已经让臣侍关押起来,随时听候陛下发落。”徐瑾的手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