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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没有做过,却无人相信。 沈知意按住银钱的肩膀,安慰般拍了拍。 他说不出话,却将班曦给他的金牌拿了出来,放在银钱手中。 众人跪拜,茶青方道:“沈知意,你可知道,这是不可赦免的大罪吗?!你倒是看看三司敢不敢开这个口子!” 沈知意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几张纸,那是他留着给班曦写信用的,只是,总是不敢落笔。 他咬破手指,写下一行血字。 他撑起拐杖,将这血书交给河阳公主。 “万千罪过,待皇上归后再定。” 河阳公主道:“沈公子是想拿御令换皇上回宫后亲自审阅此案?” 沈知意点头。 茶青方道:“这种灭族大罪,不即刻仗杀以儆效尤,还要等什么?难道要昭阳宫的宫人全都效仿吗?乱了宫规,谁又能担此罪行?你沈知意吗?” 福禄王以扇掩口,摸着两缕胡须,思忖许久,说道:“本王认为茶大人所言有理……” 沈知意将银钱护在身后,在河阳公主前跪了下来。 他现在的希望,只在河阳公主这里。 河阳公主垂眸,淡淡说道:“沈帝君以血书求本宫,本宫自然也不好推辞。本宫认为,此案的来龙去脉尚未清晰,不如就先把涉案之人押送昭狱,由三司理清罪状,皇上回来后,也有说得过去的证词呈送给皇上。” 福禄王眼珠左右摇摆,又骨碌碌一转,立马换了立场。 “本王从没料理过这种事情,那就听河阳的,把人暂且押送昭狱吧。” 河阳公主吩咐左右:“去,送沈帝君和这几个宫人过去。” 她一次性说完,才转向茶青方:“茶都尉,辛苦,此后的事就交由我刑部负责。” “哪里,殿下辛苦。”茶青方声音有些发紧,面具下是何表情,无人知晓。 朱砂刚刚的欣喜又转为忧愁,但视线落在半荷捂在小腹上的手时,又松了口气。 女国主在位,后宫宫女有孕,乃惊天大罪。 沈知意跑不了,原本就是替身,皇上对他没有几分真情怜爱,此事一出,无疑是一巴掌打在皇帝的脸上,沈知意不死,也绝不会好活。 朱砂挑起嘴角,却不知面具之下,茶青方心烦意乱,杀心大起。 他的计划中有许多薄弱之处,若是三司介入,实则拿不到确切证据。 班曦回朝后虽会大怒,但怒气平息后,或许就会释放沈知意。是,历朝历代下仆私通,主位都会因看管不利受到牵连,但沈知意因病双目失明,腿脚不便,傻子也知道这事他就是有心管也管不住。 更何况,这事,还未完全栽赃到那小仆身上…… 如何是好? 怎么在三司介入前,就让证据永远化成死证据,让班曦震怒到亲下诛杀令呢? 难道真的要自己亲自出马了吗? 第45章摧枯拉朽 沈知意知道自己押对了人,但仍然不敢松懈。 河阳公主腿脚不便,又有未断奶的幼子需照看,自然不会到昭狱来,第二日清晨,是刑部侍郎,河阳公主的王君来见的他。 河阳王君面容儒雅,声音也柔,隔着牢门安慰他可先放心在这里待着,其余事交给刑部即可。 沈知意说不出来,只点了点头。 河阳王君疼惜道:“此事若是查清与您无关,想来皇上也不会怪罪您,不必太过忧心,等皇上回来,您很快就能回宫。” 沈知意没有任何反应。 释放他回宫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呆坐在角落。 囚衣也穿过了,牢狱之灾也遭受过了,从接旨进宫起,他还有什么没经历过? 断手断腿,被人肆意构陷责骂,也盲过目,如今成了哑巴,有冤屈说不出,手握着免罪金牌却连他的小仆都保不住。 那么明目张胆的陷害,他看得到,想得到,却避不开。 让班曦回来主持公道吗?可她要不信呢? 从前她就没信过,她独断专横,心里只有自己,随意折辱他,他为何还要期盼着她回来还他公道? 他好怨,可更怨的是自己,明明什么道理都懂,什么事都想明白了,她让自己失望透顶,可为什么他还是对她抱着一丝可恨的幻想,期盼她早日回来? 我想见见她……沈知意心中响起一道声音。 他冷笑一下,深深叹了口气。 卑微又胆怯。果然,最卑贱的还是这样的自己,比野草还没用。受了委屈无数次想离开她,却又没有骨气的得过且过。 他只是好好活着就已满身疲惫,却还想讨要更多。 “是因我错事做的太多,不配陪伴在她身侧,所以才承受不住这些吗?”他的头抵在冰冷的墙上,默默想着。 他渐渐睡去,梦中奔跑在沈府的院子里,白雪皑皑,积雪没过脚步,他拉着一只纸鸢,快活地放飞着,视线外,父亲远远走来,呵斥道:“胡闹,寒冬天野跑什么,不要自己的身子了?快给我回屋去。” 他听到自己说:“父亲,我是知行。” 纸鸢渐渐飞高,雪消失了,他骑在马背上,手里仍然拽着那根线,回头对身后紧紧裹着雪绒披风的小班曦说。 “瞧见了吧,我说它能飞起来,就一定能飞起来,我年前在家中试过了。” 不远处,几个伴读在射箭玩耍。 小班曦双手放在眼上,抬起头瞭望着纸鸢。 然而高高飞在天上的纸鸢却突然坠了下来。 “诶?”小班曦看向他。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线,一截软掉的线。 “怎么了?线怎么断了?”小班曦问。 他愣了好久,说道:“刚刚好像有什么飞了过去。” 像是一支箭,擦着他的手飞过。 他慢慢抬头,向前方望去。 他看到了茶青方,茶青方的脸模糊不清,慢慢放下弓箭,转身离开。 他不知所措,认为这或许只是失误,也可能是他看错了。 “你想的不错,茶青方是故意的。”一个穿黑衣的人打马走来。 他看向说话的人,愣住。 “怎么?不知道我是谁吗?”那个黑衣人笑了起来。 “你是……” 黑衣人带着奇怪的笑容,问他:“你是谁呢?” 周围的人和事物全消失了,只剩他和这个黑衣人。 “你前世救我一命,这一世,我来,就是还你一命。”黑衣人说道,“只是,要我还你的命,也没这么容易,要想真的两清,很难。” “你是谁?” 黑衣人指着自己:“这一世,我名沈知意。你呢,你是谁,你自己可知道?” 他醒了。 他人还在牢中,天色已暗,又是一天过去了。 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