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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掏出一只肥硕的大白兔来:“多亏您一见我就使眼色,不然它恐怕早就被马蹄踩扁了。”文华熙接过那只兔子,只见宁静酣睡着的兔子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不禁莞尔:“饶是这样它也要睡上一段时间,好久没有玩这些小把戏了,从前我常和蕴……”他忽然顿住,掩饰性地笑了笑:“幸亏魔王不曾近看,我现在身无功力,不过凭一点根基,抖响了空弦,借野花花汁变点血迹出来而已。”夕琼偏头看着她的殿下怜惜地轻抚野兔皮毛:“这只兔子能吃得这么胖,果然聪明,还知道配合您,也不跑也不咬。”“最会说话的就是你!”文华熙点了点她鼻尖,把兔子抱回给她:“等它醒了,洗干净它身上的假血再放,不然恐怕会惹来其他野兽的袭击。”夕琼点了点头,没有多问,捧着兔子的前爪自得其乐地逗了会儿,便把它放在了一个舒适的棉花小窝里。文华熙侧身倚着玉枕,忽而慨叹一声:“有时候连我也觉得自己伪善……但我想,让它自由自在地按既定命途死去,也比死于非命好得多。”“说不定它就是只能寿终正寝的福星兔子呢。”夕琼挠了挠兔子的耳朵,回身安慰道:“婢子知道您的心,您从来不狠心,只不过有时……有时难以周全。”“不,我今日不过抱回来一只兔子,而前些日子我却亲自从名单上勾去了数人性命。”文华熙死死地咬着嘴唇,先前才愈合的伤口又绽开:“那不只是权宜之计,其实我还可以和魔王更多周旋的,但那时我怕了……呵,不过是可耻地怕了他……!”夕琼放下手中正在撕的青菜叶子,伏在文华熙身边:“不,您不是怕了那些折磨您的人,您是怕不及时做出决定魔王会杀更多人,您害怕无辜的人死亡。”她已能淡漠地控制自己的语气和神情,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有流。但她到底还是回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您真的不是位合格的君王——”“但没人会怀疑您是个正直的人。”文华熙的神情像是锈蚀的娇贵瓷器,下一秒就会哀鸣着碎裂,但他最终还是一如往常般温和地微笑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无声哭泣的少女的发顶,调笑地自我挖苦:“那么,就让我们祈祷这种怯懦无用的正直也能带来神迹吧。”“神迹或许算不上,但——”夕琼忽而急切地握住了文华熙的手臂:“殿下!哥哥今天用鹰传了信,他要回来了!”TBC作者有话说:胸胸真的已经沦陷啦,但他的确是个天生的魔王,所以可以把深情和残忍轻易分开,毫不妨碍~这章和上章建议合并,另,下次有好久不见的小哥哥☆、二十五二十五夕华入宫觐见时天际难得放了晴,初春连绵的雪雨冻得文华熙没能踏出长思殿殿门一步,而夕华则背着他的小药囊,挟着满身风雪潇潇飒飒地行入了魔宫殿宇。因着魔族冬日漫长得模糊了时间,趁祝火此番回宫述职,夕琼才意识到转眼离夕华离开竟也有五六个月之久了,虽则书信不断,但兄妹相见仍是各自无语,哽咽难言。夕琼将双手只藏在背后,抖颤着压抑住想要伸出双臂拥抱兄长的渴望。文华熙本是半倚在见客的高座上,此刻也扶着软枕缓缓坐直了身子,面带微笑拍了拍夕琼肩头:“在我面前还怕什么羞?去吧。”夕华亦是翕动着嘴唇,双手紧紧拽着药囊的背带,亮晶晶的眼睛不断在主君和亲人之间徘徊,很快大颗的饱满眼泪便溢出了眼眶:“呜——”“哥哥!”夕琼在亲哥哥丢人地大哭出声之前冲进了他怀里,身为唯一还保留着功力的人,她把夕华的眼泪直接“咕咚”一声都撞回了眼眶里。文华熙掩袖而笑,亲自起身替他们合上錾着黄铜狮头重锁的殿门,暂躲一方清静。夕琼不惯像哥哥般嬉笑随心,哭也是背着人的,故此只得将用力收拢五指成一圈铁箍子,直接将哥哥的衣袍都勒出了浅浅褶印,像道道暗流涌动的水纹,而后便垂头擦拭泛红眼圈,抬头见文华熙同夕华都温和地注视着自己,终于没忍住,背过身去哑着嗓子道了声:“我……我失态了。”“这么久没见,你要是不好好哭上一哭,就该轮到我哭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在meimei心里岂会如此没地位?”夕华是抽抽噎噎了好半天,声音响亮,但他的心情正如六月天气,暴风骤雨来得快去得更快,当即又换上满面笑容望着文华熙。文华熙任夕琼自去平伏心绪,缓缓行至高座边,自行捧了一只刻着凤栖清梧的手炉捧在水貂套手里,曳地的衣摆在玉阶上流泻为点滴白露:“的确是很久了,你平安无恙,就是最近我们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他亦是笑看,只眼见夕华身上一袭医官形制的朴素黑衣,斜挎着一只牛皮缝制的小药囊,虽然人是累得瘦了些黑了些,但看起来依然被喂得油光水润,脸蛋能当镜子,行走也利落如常,便知夕华没有被过分苛待,仍保留着一股精神气。两人都在笑,笑意却各各不同,万般滋味在心头。文华熙的笑一如往常端方飘渺,眼底却终于多了几分活人的热切,夕华却笑得有些撑不住了,眼角用力得几乎崩出细纹,手指僵硬地想要保持稳重,被手臂小幅度震颤而带动的药囊却暴露了他的心绪。囊中药材银针“哗啦”作响,他也再忍不住,一掀衣摆便欲行大礼。“今时今日,不必如此生分。”文华熙起身,三两步奔走到他面前,刚刚伸出手欲要扶持,夕华手臂下坠的力度却忽然拔高,停在半空,面前调皮的年轻人极轻极快地站直了身子,长出一口气般笑道:“微臣自然知道不该生分,但我们三个能在此喘着活气已属不易了,微臣实在不想见到公子对着我们还要强装无事的样子。”“见公子紧张,微臣倒有些许庆幸。这些日子我从祝……咳咳,魔将那里听说了您的近况,真怕赶回来时您连微臣都不愿见了。”“呸,乌鸦嘴。”夕琼回转身来,闻言破涕而笑:“现在你可放心?”夕华忽而沉默不答,夕琼不解,自搀扶着文华熙站定。文华熙也依样在夕华肩头欣慰地拍了拍:“我的确已经没什么念头了,见你们哭笑嬉闹,心里倒能存个七情六欲的影子,也算快慰。这些日子我知道你也难熬,我应当向你致歉。先前是我无能未能及时援手,所幸——”文华熙不经意地在夕华周身打量了一番,语气竟有几分促狭:“故人相见,看来仇怨已消?”“没有,那家伙心眼比我的针尖还小,他说我得替他鞍前马后、任由差遣一辈子才能抵债。还好他人其实不是那么蛮不讲理。”夕华干咳了两声,不由红了脸,夕琼“啧”了一声:“再早几个月我都听不懂你们说的是什么事,现在你们不用说我都看得出来。”夕华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