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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嘉诩的鬼鬼生活 春风度

    在阴间待久了,贾诩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其实日子过得不错,带了许多东西下来,够换一栋大些的房子,不过到后来依旧是觉得还是竹舍好些,可若住在竹舍中,许多东西放进去便觉得格格不入,譬如车马随从、珠宝玉石,郭嘉看了只评道:“有了文和便已是蓬荜生辉,再添上这许多,有些刺眼。”

    贾诩依旧乜斜眼看他,不过心中颇为赞同。最终还是把车马遣了、珠玉换了,竹舍中的变动是两张床变成了一张,添了贾诩收藏的画,不时取出来品评赏玩一番,其余依旧一张桌,一盏灯,一个柜,柜中放些书册纸笔,窗前放张棋盘。

    不过留了面铜镜,和一柄象牙梳。闲来无事时便由着郭嘉给他梳头发,梳完了滚在床上便又乱了,如此重复。

    日子这样过下去倒挺不错,但心里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贾诩近日越发嗜睡起来,便是醒了也有些恹恹的,是疲乏的样子,却也说不出原因。

    魂儿好好的,郭嘉也在,没了凡尘俗务,每日和郭嘉斗几句嘴也挺有意思的,似乎做人时不可得的种种如今都补全了,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困倦呢?

    郭嘉瞧着他的样子,掂着手中的碧玉烟杆,欲言又止了许久。贾诩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如今已经学会了视而不见,由他憋得难受,这也是贾诩的乐趣之一。

    掐指算了算大概憋了七天,郭嘉夜里抱着贾诩,终究是问了:“文和,你是不是有些倦了?”

    贾诩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依旧装作不知:“是有些困了,睡吧。”

    郭嘉眯起眼睛:“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贾诩饶有兴味。

    “……”沉默了会儿,郭嘉笑:“看来是还没有,不过文和如今学坏了。”

    “那是跟谁学的呢?”贾诩闭起眼睛,把脑袋又埋进身边人的颈窝,嘴唇摩挲着下巴的棱角:“若是倦了,你待如何?”

    “做鬼若做倦了,那便是要去投胎了。”郭嘉也装作不知,由着贾诩蹭着下巴,慢悠悠地说。

    “做人也没太大意思,不过么……”贾诩停了停:“若是投胎去,我做夫你做妻的话,倒是有点意思。”

    “文和说得很好,我都有些心动呢。”郭嘉把头侧过来,便就脸对着脸:“就是有个问题,文和会做夫么?”

    贾诩恶狠狠地啃上了郭嘉的脖子,衣带渐宽,两只鬼又滚在了一起,发丝绞缠。

    郭嘉轻笑:“文和这是要教我为夫之道了。”贾诩便松了口,反身压在郭嘉身上,剥开了身上的单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郭嘉的脸上,擦过额头、眼眶,向下游走到唇边,便被郭嘉张口衔住,舌尖轻轻舔过贾诩的指尖,贾诩便颤了一下。

    郭嘉吐出贾诩的手指,揽过贾诩的细腰:“我的脸有文和那般好摸么?”

    “有待提高。”贾诩指尖仍带着郭嘉的涎液,用指尖轻抚过郭嘉的两片唇上:“这里我也不大满意。”

    “那我试试文和的便知道如何改进了。”郭嘉顺势把贾诩放倒了,用牙轻轻咬住贾诩的唇,伸出舌舔了舔,又往里探,灵巧地勾住了另一根舌,彼此交缠,又把那根舌勾出来,便已微微听见了喘息。

    贾诩往后稍撤些许,郭嘉半坐起了身子,双手箍着贾诩的腰。床旁的桌上放着那面铜镜,郭嘉环着细腰,起身把贾诩放在那张桌上,背后便是那面铜镜。郭嘉把贾诩的身子转过去,磨得光滑的镜中便映出一个美人面庞:面色潮红,皮肤白皙,发丝散乱,细腰由身后人揽着,表情中带些yin靡之态。

    “若说做妻的话,这么一比确实不如文和得多。”郭嘉欣赏着镜子里倒映出人影的表情,手指搓捻着贾诩白皙皮肤上显得格外鲜红的乳尖,性器已顶在xue口边,但并不急着进去,在边缘蹭了蹭,镜中人的喘息便又重了几分。

    镜中人有些咬牙切齿:“还不进来?”

    话音刚落,身后人的性器便一下贯穿至深处,激得贾诩不自主地低低叫了一声,腿被分至更开,趴在桌上,面容正对着镜子,映出满面潮红和微张的嘴,发丝散乱着却正好露出胸前已有些肿胀的茱萸,依旧在被身后人的指尖揉捻。

    在这种画面的刺激下,贾诩下身不由得夹得更紧了些。桌子也随着身后人的动作震颤,那面铜镜碰到了他的鼻尖,微凉的触感。

    他忽然明白少的是什么了。

    “郭嘉?”贾诩嗓中有些呜咽,“抱抱我吧。”

    贾诩甚少直接叫他的名。身后人愣了下,想要抽离,手却被贾诩再次按住,郭嘉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贾诩转身过来,郭嘉便保持着这个动作,把他抱到了床上,揽进怀里:“怎么了?”

    怀抱也没有温度,可贾诩依旧觉得暖。两人贴合着,并无缝隙,一种暖意便从心底缓缓漾开来。

    “唔,盖上吧。”郭嘉扯过锦被,盖在二人身上,等着贾诩开口:“可是想到什么了?”

    贾诩只是用手臂环着郭嘉的颈,没说话。说出来怕郭嘉又觉得他傻。

    “文和最讨人喜欢的就是那点傻,说吧。”郭嘉似看破了贾诩的心事,复而又贴近贾诩耳畔,轻笑:“若不说,可要这么睡一晚上么?”他的性器还在贾诩的后xue里,此时又故意摩擦了两下,轻轻擦过那处敏感点,怀中人便抖了下。

    贾诩叹口气:“人有生老病死,做鬼后想想人间生活真是如梦如幻,但有时也怀念起人间的景色来,惠风和畅、春和景明,”他顿了顿,“是我太不知足了。”

    郭嘉静静地看着贾诩的眉眼,又想起那年辟庸学宫的春日。桃花烂漫,灿若云霞,他便是在墙上衬着花色低头看向这双眼,一阵杨柳风吹过,衣带飘飞,那场景便嵌进心里去了。

    “这也不难。”郭嘉平静道,“也快阳春三月了,文和若想要看,过几日我便带文和去看,如何?”

    贾诩愣了愣,他素知郭嘉的脾气,若他认真说些什么便是一定能办得到,只不过一时间他也有些迟疑:“你我倒可以去人间……但也只能是晚上,怎会有那样的景色呢?”他又有些紧张地抓住郭嘉的手臂:“我不过随口一说,能和你每日在一起就好了,你不要伤着自己。”

    郭嘉看着贾诩紧张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伸出手捏了捏贾诩的脸:“当然不会,我可没有文和那么傻。”

    “郭奉孝,你要是又骗我,那我就去投胎,让你自己在这做个孤魂野鬼。”贾诩恨恨地说。

    “真是心狠啊,刚才还说做夫做妻的事呢,转头就要把我扔下了……”郭嘉吻住贾诩的唇又松开:“我们还是再说说刚才的事吧?”他很清楚,若想让贾诩不多想,最好是先让他的脑子无暇多想。

    “郭奉孝……”身下又传来了阵阵快感,引起一阵战栗,贾诩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后便只能发出些音节:“哈…轻…轻些……”

    郭嘉干脆用嘴堵住了贾诩的嘴,舌头相勾连便发不出声音了,起身把贾诩再压至身下,用手掰开腿放至肩上,性器便进得更深,被整根吞入,柱头在敏感点处有意地反复刮蹭,贾诩的哭叫声也被吞入了喉咙。

    前端的性器也得到了照顾,郭嘉一手揽住贾诩的腰,另一手撸动着贾诩的性器,身下动作频率不减,但一旦感到快要将贾诩推至高潮时便带着恶趣味地有意放慢动作,贾诩在身下想要扭动抽离却被紧紧禁锢着。

    贾诩流出泪来,虽不是因为伤悲而流泪,到底那眼泪还是滴在心坎上了,郭嘉心就塌了一块,身下和手同时加快了速度,只感到贾诩一阵痉挛,白液喷了郭嘉满腹,同时自己也被灌了一腔。

    郭嘉看着贾诩双眼的微微失神,低下头去温柔地吻住他的唇,依旧是冰凉的触感。吻着唇也像吻着冰凉的露水,若见日出便很快消散。

    至阴至阳之物不能同时相存,天道如此。可他郭奉孝骗了贾诩许多次,总也能想法子骗过老天一次吧?

    贾诩似是累了,眼睫轻颤,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待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外面虽仍然是昏暗一片,但他知晓应该已经是清晨时分了,身旁郭嘉却已经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贾诩心下一沉。他有些后悔,不该和郭嘉说那些的,他倒情愿郭嘉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人死了变成鬼,可鬼也不一定是永存的,还有一种给鬼的死法,便是魂飞魄散。若郭嘉真做了些冒险的事……

    贾诩攥紧了手里拿着的象牙梳,那梳齿狠狠地扎进rou里,可是已成了鬼,感觉不到痛了。

    郭奉孝,你要是又骗我……我又能怎么样呢?贾诩闭起眼睛,他其实一直没办法怎么样的。

    阴阳间的白昼与黑夜是相反的,此时阳间正好是傍晚时分。郭嘉坐在坟头那两棵树下,眯着眼喝了口酒。

    那两棵树当年恹恹的,似乎是没活,可在种下去的快四十年后忽然抽出新枝,被当地村民以为神迹。如今这两棵树也已亭亭如盖,且并不互争雨露光辉,枝叶缠交着又向与彼此相对的方向生长,投出一大片阴凉。树上还系着许多祈福红绸,因这两棵树的起死回生,逢年过节倒也有村民来特意祭奠。

    郭嘉拈起树下盘中放着的一块糕,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有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农家少年带了条红绸走来,想把红绸系在树枝上,但树枝太高,够了半天也没够到,急得少年直冒汗。

    郭嘉咬了口糕,有意刮起了一阵风,树枝在风中摇晃便低下去了一枝,少年连忙用手抓住,眼里漾出惊喜神色:“莫非……莫非你真有灵性吗……”

    天地无声,只有萧萧风声与他应答。

    郭嘉把整块糕吃完了,依旧在原地坐着,静静地看着那少年系上红绸。

    “树神,我爹说这附近又要起战事,我哥哥已经被官府征走了,但愿你保佑他平安归来,”那少年顿了顿,低下头去有些悲苦:“或许再过几天我也要被征走了,你若能保佑我……算了,娘说愿一次只能许一个,你便保佑我哥哥吧。”

    郭嘉微微眯起眼。过了这么多年,天下依旧如此,兴亡百姓皆苦。

    那少年许完了愿,又连连跪拜后方起身,转头要走。郭嘉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谁是此战主将?”

    那少年听得声音大为震惊,转过头去,依旧只能看见两棵树与一座坟。他惊得两股战战,不知道那声音来自哪里,颤抖着声音抛下一个名字便一溜烟跑了。

    郭嘉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做鬼也有做鬼的好处,以往做人时往往要猜度主公心思,变着法地劝谏,如今做了鬼,只需要钻进那人的梦里便是了。

    不过,既然要帮这守城的主将一个忙,那他也得帮自己一个忙才行。

    郭嘉哼着歌回了竹舍,贾诩正若无其事地端详着案上搁着的一副山水画。郭嘉凑过去把下巴搁在贾诩肩上,装作为难的样子:“文和……昨天答应你的那件事,怕是不行了。文和不会生我气吧?”

    贾诩倒情愿他说不行,也好过替他担心,不过依旧抬起眼皮觑他:“是真的不行还是假的不行?”

    “文和怎么总不信我?”郭嘉蹭着贾诩的颈子,懒散地问。

    “那得问奉孝自己。”贾诩没好气地说。顿了顿,又收敛了神色,低声道:“我倒情愿是真的不行,你不要为了我去冒什么险。”

    郭嘉没说话,只拉住了贾诩的手。

    此后几日一切如常,贾诩也逐渐放下心来。郭嘉有时依旧出去,回来时往往带些祭品或新奇的小玩意儿来怄贾诩一笑,似乎都渐渐地把这件事给忘了。

    有时郭嘉不在,贾诩便自己赏着山水画的笔触,摊开纸,落笔却不自觉地画出一幅春江桃花图。他看着那底稿,愣了愣,终究是搁了笔,把那幅稿藏进柜内最高层去了。

    到了阳春三月日子,贾诩依旧坐在镜前,由郭嘉拿着象牙梳子替他梳着如瀑的发。郭嘉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发里穿梭,漫不经心地道:“今天我们一起到上面去逛逛吧?”

    贾诩望着镜子里郭嘉的面容,“今天又不是什么大日子。”隐约有些预感,但不知道那预感是好是坏。

    “不去怎么知道呢?”郭嘉把梳子搁在桌上,“走吧。”

    贾诩便不说话了,由着郭嘉牵着轻车熟路地走,出来便一眼望见那两棵系满红绸的树,像是他种的那两棵,但依稀又觉得不是,他种的并非桃树,但那两棵树远远望去却点缀了满树冠的粉红,旁边又挂满了灯,灿若白昼。

    走过去细看才发现原来满树缀着的是粉红绢花,做成桃花形状插满树冠,旁边灯火通明相映,倒像是在夜晚中红烛高照催醒了满树芳菲。

    “啊,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郭嘉佯装不知的样子,拉着已经愣了神的贾诩,沿着路向前走:“前面就是城门了,今天好热闹,似乎是打胜仗了呢。”

    贾诩抬头望去,城楼上挂满锦灯,映得漫天星子都失了颜色。城下近万军士酾酒放歌,城楼上民众用各色容器盛了满满各色花朵,沿着城墙倾倒以迎军士,恰好一阵风吹来,那粉红花云四散,迎面扑来芬芳花香,落了满身。

    “酾酒散花,郭奉孝,你倒是会学,幸亏你死得早,不然怕也是不得善终。”贾诩明白过来,转头看着身旁的郭嘉,嘴角笑着,眼里却泛了闪光。

    “我便当文和在夸我了。”郭嘉笑意不减。

    城楼上又闪起几道华光,直冲云霄,几声巨响后半空中便散开数朵绚丽光芒,夜空亦被照亮,那花瓣随风散落,空中千树花朵盛放,华光下芳菲四散,正是春和景明的样子。

    景色不同,但意象依旧,最重要的是,人并没变。

    贾诩抬头看着被映亮的天空,低声问:“如何做到的?”

    “听说有外敌侵扰,此城兵力粮草不足,守城将领是个忠臣,我就又想起了些老本行……幸而还没全忘,去他梦里给他献了点计策,当然,也要了些酬谢。”郭嘉凝神看着散落的花瓣,微笑道。

    “也保全了全城人。”贾诩也微笑起来,这礼是送了他们两个人的。

    “咳,倒没想到那么许多,只不过是想着让文和别生我的气罢了。”郭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朵绢制桃花,伸出手去别在了贾诩的发上:“没生我的气吧?”

    贾诩却没回答他,只是用手去摸了摸那花:“细绢密织的,应该许多年都不会坏吧。”

    “是会很久。”郭嘉颔首。

    他们相视一笑,身后风月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