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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袁恕己陪着赵雪瑞往回,那几个扛着荷花灯的小童重又飞奔而。袁恕己俯身,小心在前将他们挪开,竟一个人也没碰到赵雪瑞。***袁恕己只顾着忙护佑,却没留意身后的赵姑娘,一双美眸都在他身上流转。而阿弦,也仿佛感受到赵雪瑞当时的那种感觉。睡梦中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阿弦醒来后,已是次日,因还有许多公务交接等,阿弦不敢怠慢,忙爬起身来整理。正系领口的纽子,蓦地想到昨夜所梦,竟又自顾自笑了出声。虞娘子从外进来:“一大早儿,怎么就这样乐?”这种别人的私事,阿弦本不愿到处宣扬,不过……阿弦问道:“jiejie,你可知道有个赵监察的千金么?”虞娘子诧异道:“是少卿跟你说了?我自然知道,上次他们家派人来送了好些礼品呢。说是相谢少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阿弦笑道:“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虞娘子道:“怎么忽然间提起这个来了?”阿弦抖了抖两袖:“没什么。”因又说道:“jiejie,今儿咱们就回平康坊吧?”虞娘子一怔:“就这样想回去?”阿弦笑道:“我就算想住在这里都不成,所谓瓜田李下,若再连累少卿的名声岂不是……”话音未落,就听袁恕己道:“你要走就走,别说连累不连累的话。”他迈步从外进来:“我难道是个怕人言的?我倒是巴不得呢。”阿弦投降:“好好,我才是怕的那个成么?”***这日阿弦回到户部,一路所遇同僚,尽来恭贺。许圉师不免也嘉许了一番,阿弦见他桌上放着厚厚地册子,且面有忧色,便道:“侍郎在看我们递上来的统计公文么?”阿弦跟林侍郎一行前往江浙,其实正是为了统计受灾的情形,梳理解决之法,至于张勱等的铲除,不过是意外之举。此刻在许圉师手边的,的确是他们在括州,永嘉等的统计数目。许圉师见她问起来,便叹了口气,道:“这折子,是从宫里又传到我手里的,只是永嘉安固二县,百姓房屋毁损便有六千八百四十三间,死九千零七十人,牛五百头,损田四千一百五十顷……先前因为冀州等地的灾情,户部已有些捉襟见肘了,如今又有了这样大的一笔数目,现在我实在想不到该从哪里调拨这笔钱粮填补。”阿弦这才知道许圉师因何竟愁容满面,她想到一路所经之地的惨状,不由道:“侍郎,这钱粮一定少不得!而且要快。”许圉师道:“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能让我去借,去抢……再说也没有地方能借能抢。”许圉师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证明户部真的是山穷水尽了。告别许圉师,阿弦一路返回,心里却仍也想着他所说的话。阿弦忍不住喃喃道:“是啊,就连去借去抢的地方都没有。不然倒是可以试试。”正在此时,忽然听见有人道:“真想不到,这武懿宗居然时来运转,摇身一变,连跳三级,竟成了仓部郎中大人,实在叫人……”另一个道:“毕竟是皇后的亲戚,就算再偏远,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照我看,只怕是他那个上门女婿带来的福气,不然的话,怎么才成亲不几个月,岳父大人就高升直上了?简直造化。”“听说天后还下旨,要把武承嗣从岭南调回呢……我看以后这朝中,只怕就都是武……”“嘘——”阿弦忙闪身一避,就见门洞口探出一个头来,打量此处无人,才又缩了回去,这次却不再说话,脚步声远去了。阿弦站在原地,想到方才两人的对话,武懿宗,陈基,武三思,敏之,甚至连武后,高宗的脸,瞬间出现,又瞬息消失。与此同时,却又是江浙那在窥基的超度之中升天而去的阴灵,以及流离失所嗷嗷待哺的灾民。“或借,或抢……”阿弦缓缓抬头,眼神慢慢沉稳:不必去借或者抢,钱粮,原本就有。一个闪念间,阿弦想到了解决户部库银空缺无法调补江浙的法子,她忙折身回公房,才摊开一张纸提笔,有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耳畔道:“你想干什么?”第211章艳之鬼阿弦听了这个声音,惊得几乎把手中的毛笔扔了出去。她跳了跳,转身看向身旁来人——确切的说,是来“鬼”。而且是一个就算死了也不改其艳丽的鬼。贺兰敏之立在阿弦身侧,略有些凌乱的长发在头顶用金冠绾住,两只眼睛依旧桀骜如昔,他身着粉白色的罩袍,上用黑色丝线绣着大幅团纹,如此真实而清晰。如果不是确信他已经死了,阿弦一定会以为,这就是活生生的贺兰敏之。“殿下?”阿弦瞪着敏之,瞬间竟不知该以何种面目应对。敏之却淡淡一笑:“干什么,你看见鬼了?”阿弦觉着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殿下……”敏之走到她的桌旁,看着桌边上的一枚小小地玉镇纸,他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去拿,最终却仍是蜷缩回袖中。“崔晔,该跟你说了吧?”敏之轻声问。阿弦的心头一悸。这一刻,阿弦回想那夜跟敏之的对话,才知道他那些话中的意思,以及那句——“已经晚了”。简单的四个字,却不知是凝聚了多少悔恨交加的心血在里头吧。***慢慢地将笔搁下,阿弦道:“是,阿叔都跟我说了。”敏之长长地叹了声,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百无聊赖似的,道:“这个人实在是多嘴,如此一来岂不是不好玩了?我还想着多吓唬你几次呢。”阿弦愣了愣:“殿下!”生死性命,这哪里是能开玩笑的事?敏之一笑,长袖垂落,看着阿弦道:“不过,知道你还肯为了我伤心,倒也是……意外之喜?”阿弦欲言又止,眼圈早红了起来,定定看了他片刻,便又低下头去。敏之也并没做声。良久,阿弦几乎以为他走了,抬头之时,却见那一抹影子仍在彼处伫立,仿佛从不曾离开过,仿佛会一直都在那里。定了定神,阿弦问道:“殿下既然知道夫人有孕,为什么还要任性胡为?卫国夫人的后事……”不等她说完,敏之脸色一沉,哼道:“那个人……从不值得我敬爱。”阿弦语塞,决定避开这个话题:“但是,总该为了小孩子想想,何必非要惹怒皇后……”敏之道:“纵然我不如此,她难道就会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