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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演绎法 3

    当司机第五次自以为隐蔽地从后视镜瞄向后排的二人时,年轻的那位终于忍不住了:“我说这位司机先生,您是没见过外国人吗?”

    不,外国人见过不少,但璃月人和至冬人的组合还真是第一次见,更何况这二位之间的气氛,简直堪称剑拔弩张,怎能不引人注目。司机对他们冷战的原因不太在意,主要是这两人看起来好像都不是什么善茬,司机是怕他们在后座打起来,自己的爱车和钱包都即将倒大霉。

    司机小心翼翼地陪了个笑,试图缓和气氛:“二位……来B国出差吗?”

    璃月人接过话头,礼貌回道:“是的,公司在L市有些业务需要对接。”

    看上去不太好惹的至冬青年忽然鼓了两下掌,听不出是赞同还是暗讽:“好同事,真是辛苦你为公司鞠躬尽瘁了。”

    璃月人的笑容淡了下去:“不比阁下费心尽力。”

    司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腔,默默加快了速度。

    没人说话,车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已是傍晚,街边路灯依次亮起,透过车窗映在钟离身上,向导已经将头转去另一侧,看向窗外,金瞳被暖黄的灯光晕开,似乎即将与窗外的雨雾融为一体,达达利亚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钟离绝对不会如他所说,是个普通的赏金猎人,他违反了这一行约定俗成的规矩。要不是他们二人有约在先,达达利亚此刻必然已经抽出匕首,将他压在椅背上严加拷问。

    对于真正的赏金猎人的来说,他们和普世意义上的雇佣兵其实并无区别,来去自由是这群人最大的特点,而这份权利是由多重因素共同促成的,其中包括成谜的身份背景。这可以让他们占据绝对的主动权,不给雇主留下可利用的把柄,也能有效防止仇家报复。

    而“阿贾克斯”这个名字早该在七年前和碎砖瓦砾一起埋葬在废墟之下,不该再重见天日。这短短的四个字如魔咒般扼住了达达利亚的咽喉,钟离这一句话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身份的泄露,这份情报究竟从何而来,还有多少信息已被散布,流落到了几人手中,念及此处,达达利亚的太阳xue立马突突直跳起来。

    老实说,达达利亚并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热爱纷争和冒险,但前提是他只作为一个旁观者,亦或是事情的大致走向不会偏离预设太远。毕竟多数时候,失控即意味着危险指数的飙升。达达利亚虽然是个不安定分子,可脑子好歹清醒,寻死路目前并不包括在他的人生计划中。

    不久前在飞机上的短暂对峙以钟离的让步结尾,向导言之凿凿,说此处人多眼杂,等到了酒店,确认安全后自会给他合理的答案,并在临出航站楼前特意警告他,外面很可能已经有暗桩在盯着他们了。利诱和威逼双管齐下,好容易才让达达利亚压下那些躁动不安的情绪。

    二人那仅凭几日建立起来、比薄冰坚实不了多少的关系,被钟离无心的轻唤作引一烧,已经摇摇欲坠了,罪魁祸首偏偏还要在这时候叫他:“达达利亚。”

    “有话直说。”他没好气地回了句。

    钟离没计较他的语气:“第二个问题。”

    达达利亚一顿,终于转过头,先是看了眼后视镜,司机正认真看着前方的路况,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后排的情况并不感兴趣。

    达达利亚警告般看了钟离一眼:“你想好要问什么了?”

    钟离堪称心平气和,仿佛只是在和达达利亚聊家常:“晚餐想吃什么?”

    这话题过于出乎意料,达达利亚简直莫名其妙,因为钟离的几个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他圣母心又泛滥了吗,想靠聊日常来缓和一下紧绷的气氛?

    还是说他怀疑司机是暗桩,所以想演“主慈宠孝”的戏码给外人看?达达利亚想到这儿,又瞥了前排的男人一眼,这次观察的重点略有变化,主要扫过他的体格、腰间和袖口等地,似乎并未佩戴武器。

    令人尴尬的几秒空白过去了,达达利亚谨慎回道:“吃什么都行。”

    “那就好,”钟离点点头,“你知道怎么打电话给前台订餐吧?”

    达达利亚一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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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晚上要出去?”达达利亚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和那个只在飞机上见过一面的哨兵单独吃饭?一个人?”

    钟离有些无奈:“可以不用这么大声,小金毛,隔壁会以为我在家暴你。”

    “你脑回路怎么长的?”达达利亚蓦地站起来,椅子在酒店的地板上拖出刺啦一声,“你一个向导,独自一人去约哨兵,还是从那种肮脏的地方出来的渣滓,你就不怕——”

    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达达利亚顿了下,生硬地换了个方向:“……你想寻死我不拦你,先说好,报酬一分都不能少。”

    “还有,”他没给对方回话的机会,补充道,“说好的到酒店告诉我真相,请吧,出门前必须一字不落地讲清楚。”

    达达利亚面色不虞地抱起臂,有意无意堵在门口,好大一只斯拉夫人把出路挡得严严实实。钟离有点想笑他别扭鬼,但忍住了,只是拉开自己的行李箱,从夹层中抽出一张压平的折纸,举起来晃了晃:“答案就在这里面,你自己看吧。”

    什么鬼东西,奇形怪状的。达达利亚把折纸从钟离手中抽走,展开——居然是架纸飞机?

    达达利亚皱起眉:“你确定这不是随手拿来哄你哪个侄子的?”

    “你再仔细看看,”钟离拉过椅子坐下,端起茶杯啜了口,“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达达利亚忍着怼人的冲动,重新打量一遍,没看出个所以然。他没了耐心,干脆开始拆解,不多时纸飞机就变成了一张皱皱巴巴的表格。

    字多得人眼晕,甚至还分了上下两部分。达达利亚一时抓不出重点,只好从最上面开始看起。

    哨兵-向导配对审查表(伦敦塔专用)

    声明:本文件按照《特殊人群保护法(第五版)》(以下简称保护法)第四十三条规定,基于伦敦塔内数据库,对在档哨兵/向导进行匹配度分析,筛选结果按照《保护法》第四十四条,显示如下:

    姓名:达达利亚

    性别:男

    分化:哨兵

    年龄:19

    籍贯:至冬

    职位:自由职业

    曾用名:阿贾克斯

    纸面的触感的确属于塔专用的特殊材质,红章和钢印佐证了这份文件的可信度,右上角的编码与记忆中的别无二致,应当作不了假。可如果它是真的,现在应该老老实实地被封存在伦敦塔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钟离手上?

    达达利亚抬起头,看向悠闲喝茶的向导:“你从哪搞来的这东西,去爆破伦敦塔的档案室了?”

    “介绍人给我的,”钟离的回答出乎达达利亚的意料,“继续往下看。”

    下面都是关于他在塔内受训时的记录,包括成绩和在校表现,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等到他毕业之后,记录就少了许多。达达利亚快速略过自己的个人介绍,表格自此一分为二,下面应当是系统计算出来和他有最佳匹配度的向导了。

    然而达达利亚刚看到前两行就不由自主地站直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短短十几个字来回扫了三遍。

    姓名:钟离

    性别:男

    分化:向导

    年龄:31

    籍贯:璃月

    职位:(保密)

    曾用名:无

    个人介绍:(一级保密内容,需更改权限级别)

    匹配度:90%***

    ***注:按照《保护法》第四十六条规定,若双方匹配度高于平均值(75%),则需在审查结果出具后一年内(标准星历年)会面至少一次,未执行者按照《保护法》第四十七条规定,将被强制执行……

    备注的法条字数太多,但被上面爆炸性的内容一衬,显得十分不痛不痒,达达利亚没再继续看下去,将表格对折合起。

    “看完了?”钟离放下茶杯,“想起来了吗?”

    不知扔到哪个角落的记忆被重新翻出,达达利亚问道:“那天介绍人想给我安排的是你?”

    “请注意你的措辞,阁下,”钟离双手交叉,置于膝上,“介绍人还没来得及给你‘安排’,就被你拒绝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阁下给出的理由是‘有本事叫你们领导亲自来一趟’,对不对?”

    钟离微微一笑:“所以下午我就冒昧登门了,感谢你的盛情邀请,阿贾克斯。”

    达达利亚的舌头好像打结了,他捏着这张薄薄的审查表站在原地,大脑隐隐有过载的迹象。

    他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二人初次见面时的一段怪异对话:

    ‘先把你这些破烂触手收回去。’

    ‘你到底上没上过学,来来回回就会那么几个词是吧。’

    因为上午他拒绝介绍人时,曾经说过:

    ‘把这张破烂给你们领导送回去,告诉他少来咸吃萝卜淡cao心,有本事就自己来,我兴许还能考虑考虑。’

    “你……”达达利亚的脸色在几息间变了好几个颜色,比路口的信号灯还要精彩,“你是塔的人?”

    钟离的职位和个人介绍均为保密内容,即使是和他匹配度远高于平均值的哨兵——几乎可以称为是命定之番——的达达利亚也无权知晓,这说明钟离已经跻身塔的高层,对于介绍人来说,当然属于“领导”级别。

    端详着他的神情,钟离无声地笑了笑:“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答案现在就在你手上。还要继续吗?第二个问题需要用新的信息来交换。”

    潜在的对手,假想中的卧底,身份不明的别有所图之辈,此刻忽然变成了自己的相亲对象——这前后反差大到达达利亚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个荒唐的念头:当年墨菲定律的颁奖现场应该请我去现身说法的。

    “不问了?”钟离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向导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那我先走了,晚饭你自己解决吧。”

    “不行,”达达利亚条件反射般往门口走了两步,“把话说明白再走。”

    “我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钟离竖起食指,“一,系统计算出我们的匹配度较高,适合配对,并把结果发给了介绍人;二,介绍人找到了你,但你对此并不感兴趣,拒绝了他;三,介绍人按照你的要求,把你的意见反馈给我,所以我找上了你。”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达达利亚紧盯着这个游刃有余到让人牙痒的向导,“明明我都已经拒绝了不是吗?”

    “这是第三个问题,”钟离比了个“三”的手势,“你确定要问吗?”

    达达利亚别无他法,只好咬牙认了:“问。还有,你究竟隶属哪一方,一起解释解释。”

    钟离对他的选择毫不意外:“我确实是塔的人,但这项任务是公会的老板委托给我的,所以之前也不算骗你,我效力于塔和我以自由人的身份接取任务并不冲突。”

    “伦敦塔居然会允许你这么做?”

    “这是新的问题了,小金毛。”

    达达利亚的太阳xue开始一跳一跳地发起痛,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总算是知道了。

    好在钟离比较善解人意:“关于我为什么会来找你……你也看到了,是《保护法》要求如此,匹配度高于平均值的哨兵和向导至少要有一次面对面的接触。”

    “你这个‘接触’的时限是不是过长了些?”

    “我从未对你说过谎话,达达利亚。你的精神体契合此次行动的需要,同时你我也能规避违法的风险,这是双赢的选择。”

    既得利益者之一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完全被布局之人排除在外。真是好算计,达达利亚面无表情地想,钟离连半个字都没透露过,当然谈不上撒谎与否了。

    小金毛看起来有些生气,钟离只好解释道:“如果我在最开始就表明来意,按照你对塔的厌恶程度,你绝对不会答应,对不对?再者,你已经明确表示了拒绝,我也不会自讨没趣,把这点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告诉你。”

    达达利亚抖了抖手里的纸张:“所以这张审查表对你来说无关紧要。”

    他的关注点和预先设想的有些出入,钟离略一抬眉:“概率不能代表一切,不是么?”

    “认同,”达达利亚手一松,纸张便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塔的算法该更新了。”

    钟离的突然登门,隐藏的身份,回避的真相,还有那个像诅咒一样的名字,一切突兀之处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钟离说得的确没错,这是双赢的选择,达达利亚可以摆脱塔的穷追不舍,免除强制执行,完成任务后还能拿到一笔丰厚的佣金,除了自己全程被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之外,这个局甚至做到了让连同伦敦塔、工会、甚至政府在内的每一方都满意。

    这不难猜到,工会要想混得下去必然少不了和官方搭桥,而塔本就是政府的一部分。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线索经由工会老板、代表塔的钟离、更上一层的政府,三方一起抽丝剥茧,最终有了这份分量沉重的委托。而达达利亚正如那张调查表一般,只是环环相扣中微不足道的一小节罢了。如果不是介绍人恰巧出现,这个空缺的位置本该由塔内的某个正规“精英”来承担吧。

    “有时候知道真相并不是什么好事,”钟离那双金瞳似乎总能将人看透,他俯身重新捡起那张表,放到桌上,并用茶杯压住一角,“如果你想就此离开,我也不会强求。”

    “不,当然要继续了,”出乎意料地,达达利亚反而笑了起来,“事情才刚刚开始变得有趣,我为什么要选择半途放弃?”

    “不过你们写的那个剧本有点老套了,我想换种玩法,”高挑的哨兵倚在门上,面色一变,片刻前的满面阴云忽然换作了饶有兴致,“大领导,我们的合约是怎么写的来着?‘辅助委托方完成任务’,对吗?”

    “……”这下轮到钟离开始头疼了:“你想干什么?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不能擅自离队。”

    达达利亚按下门把,并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可没说要脱离组织,既然收了你们的钱,我又怎么好意思闲在屋里?”

    “合约里同样写了‘雇佣方需配合委托方行动’,”钟离皱起眉,“外面很可能有人在盯着我们,在摸清他们的底细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达达利亚哼笑一声:“大领导,你到底上没上过生理课?我是在帮你规避不必要的风险,还是说你宁愿放一个不定时炸弹在身边?”

    高匹配度的哨兵和向导之间频繁的接触有可能会诱发结合热,钟离的眉心蹙得更深了:“这不是理由,我带了阻滞剂。”

    “啊,你当我是在和你讲道理吗?”达达利亚摊开手,“真不好意思,是通知。再者,我记得款项里并不包含我的人身自由权。”

    钟离深吸一口气:“问题换条件——”

    “拒绝,”话音未落就被达达利亚截断了,“大领导,我不是你的下级,没有义务把你的每句话都奉为金科玉律。”

    达达利亚后退一步,站到酒店走廊上,门即将自动闭合,被钟离撑住了。青年耸了耸肩,语带遗憾:“钟离,你确实聪明,不过算来算去,怎么就没算到我可能不会听话呢?”

    因为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钟离无言以对。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繁杂的脚步声正在朝这儿涌来,钟离只好放弃继续劝阻他的念头。

    “不要打草惊蛇,九点前回来,”向导捏了捏自己的山根,叹了口气,“还有,注意安全。”

    “谢谢,别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热衷于寻短见,”达达利亚留下了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你跟我以前讨厌的一个人很像,可惜他已经死了,我由衷地希望你能多活两天,毕竟天底下没有比给你们添堵更快乐的事了。”

    ---

    晚上约了钟离的哨兵名叫康奈尔,说话带有浓重的枫丹口音。钟离迟到了十分钟,康奈尔已经在楼上等他了。

    钟离脱下外套递给门童,自然地坐到被侍者拉开的椅子上:“抱歉,没想到SW区竟会堵车,来晚了些。”

    SW区是B国首都知名的富人聚集带,康奈尔接收到钟离话里暗含的信息,嘴角的弧度变大了些,他举叉敲了敲空杯,叮的一声:“SW区是不常堵,钟离先生倒是很了解这边的路况。今天可能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吧。”

    餐点和酒水被一一呈上,二人围绕SW区闲谈几句,话题依次替换,终于从女王行宫聊到了她的宠物。

    “短腿是很可爱,”钟离颔首认同,“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听话。”

    闻弦知意,康奈尔问道:“那个很黏你的小跟班呢?钟离先生怎么没带他来?”

    钟离笑了笑,对此不以为意:“拘了好几天,趁今晚我不在,放他出去转转。”

    康奈尔:“哦?他竟然还有机会出去?钟离先生果然大度。但养狗还是多防备着点好,不能太惯,一不小心就养野了。”

    “言之有理,”钟离想起某个叛逆期的哨兵乖戾的样子,半真半假道,“野了便很难再管教了。”

    很难管教的达达利亚出门后先是去便利店买了把剪刀,随后脚步一拐,钻进了冷落的小巷里。达达利亚七拐八弯地越走越偏,直至远离闹市,来到一条羊肠小道的尽头。四面高墙挡住了他的身形,唯余一道被月光拉长的剪影投在地上。青年拿起剪刀举至颈间,仰首露出脆弱的咽喉,随即是一声清脆的“咔嚓”——

    跟踪他的男人悚然一惊,没想到他会选择这么残暴的方式自戕,不由得后退半步,哐的一下踢在了铁皮的垃圾箱上。

    不好,暴露了。男人立刻闪向一旁,心跳如擂鼓,等了几秒,没听见追来的脚步声,反倒是刺鼻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他犹豫片刻,还是谨慎地探出半个头去,却不期然与一双近在咫尺的黯蓝双眸对个正着。

    “Hello,”达达利亚松开手,被剪掉脑袋的几只灰鼠尸体连同断开的项圈一起落到了地上,“晚上好同行,喜欢这份见面礼吗?”

    “等等,我不是抢劫的!”男人立刻举起手,“是我们老板有话要带给你!”

    酒过三巡,康奈尔颊上浮起潮红,言语间的弯绕已然少了很多:“钟离先生,我比较好奇,大型犬真那么容易驯化?”

    “其实大型犬的忠心反而是其他中小型犬所不具备的,”钟离拈刀割下一块碎rou,“凶性对内还是对外,凶到何种程度,并非无法掌控。”

    康奈尔作出洗耳恭听状:“是吗?愿闻其详。”

    “其一是训。”银白的餐刀在向导手中转了半圈,竖起森然的侧弧,“棍棒教育只能换来一时温驯,恩威并施才能磨掉他的棱角。”

    达达利亚掐着浸满鲜血的后颈,把惨叫连连的男人自地上拽起来:“做个交易,告诉我你们总部的位置,我留你一条狗命。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其二是狠。”刀尖调转,正冲康奈尔的眉心,钟离笑道:“坏毛病,小动作,不需要的枝叶一律修剪掉,只留自己想要的主干即可。”

    “有没有人说过你们很像蟑螂,”达达利亚把软倒的人踢到一旁,接手了那架重型机枪,“来一个和来一群都是送死,为什么还不投降?”

    “其三,教他认清谁才是主人。”

    康奈尔脸上的笑容一僵:“钟离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离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放下手中的刀,拿过忽然亮起的终端看了眼,是一条未读消息。

    好巧不巧,康奈尔放在一旁的终端也开始不停震动,似乎进了个通讯请求。他向钟离比个手势:“不好意思。”

    钟离点点头:“请便。”

    刚才还满面和煦的哨兵在听完对面的第一句话后,立刻变了脸色:“什么?!”他瞄了眼对面仍在安静地进食的璃月向导,换上枫丹语:“你再说一遍!”

    通话很快被挂断,康奈尔再也戴不住彬彬有礼的假面,胸膛不住起伏:“你们璃月人做事真是够阴狠!”

    钟离对他铺天盖地的恶意报以微笑:“大型犬其实是非常忠心的宠物,凶性对外,温驯对内。康奈尔先生,您这下该明白了。”

    “况且,钟某只是受不起您的好意,将他们退还给您罢了。”向导不紧不慢,“您的待客之道如此特别,钟某自然不好敷衍了事。如何,喜欢这份回礼吗?”

    门忽然被撞开,一群荷枪实弹的守卫冲进来,将包厢团团围住,黑黢黢的枪口一致指向了钟离。

    “看来是不太喜欢,”钟离轻叹一声,“可惜了。”

    满地死寂中,来讯提示音变得异常清晰,叮的一声,新旧未读信息的窗口一同出现在钟离的终端屏幕上。

    魈:已失去目标行踪

    胡桃:见鬼,那毛子把我的信号发射器屏蔽了!

    达达利亚:替你拔了几颗钉子,不用谢

    达达利亚:玩得开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