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醉酒

    絮絮叨叨半个多小时，沈崇景赶人后总裁办才终于安静下来。

    申城市中心，沈氏集团总部。

    黑夜里黑灰色建筑直耸入云，幕墙模糊边界，像壁垒森严的城池，挟裏着资本，驾驭着权力，凌瞰万物。

    落地窗反射着男人挺拔的身姿，五官犹刻，执杯的手筋骨挣张。

    大约是茶太浓，本打算留宿在公司的沈崇景始终没睡意，于是季平野都到家了，局又突然攒成了。

    他最爱热闹，也没多问，忙叫人做了一桌子菜，醒好酒分好筹码。

    纪沉昭是最后到的，半路接了两个醉鬼。

    虞清欢酒量差，虽然还有意识，但世界都在乱晃。

    跌跌撞撞进门，看见好多人，有打牌的有喝酒的，名字就在嘴边却喊不出来，干脆弯腰鞠躬说了句大家都好，引一堆人善意轰笑。

    沈崇景坐在正对走廊的位置，手里抓了张红中，抬眼看去   ———   虞清欢站在灯下浅浅的笑，声音因为微醺而颤抖，鼻头和眼尾染了红，直起身时被小臂撩起发丝，隐去眼神交汇时的暧昧。

    狐狸样。

    “诶？清欢是越长越好看了。”

    季平野杠了下家温致的三条，      温致把刚扔出去的三条递过去，不忘刺他几句：“都自家妹子，你可别谁的主意都打，那些小明星小嫩膜还不够你祸祸？”

    “啧，我就随口一说。”      季平野贱兮兮地把牌往自己门前一码，“不兴想还不兴夸吗？”      没等多还两句嘴，就听沈崇景厉色，“墨迹什么？还打不打？”

    于是都噤了声。

    打完招呼，纪沉昭扶着安歆，安歆拉着虞清欢躺倒在麻将桌旁的沙发上，季平野让人拿了毯子，煮了醒酒汤。

    醉酒的女人兴奋又话多，情绪高涨的时候连动作都会放大。安歆把沙发敲的闷响，又手舞足蹈地向纪沉昭描述喝了多少。

    “六杯！六！杯！有…   有什么…奖励吗？”

    她刚才听谢阳泽聊起一种小型飞行器很感兴趣，醉了都还记挂着。

    纪沉昭扶额，喝成这副鬼样还想要奖励？但还是耐着性子哄：“乖乖把醒酒汤喝了，明天就给你买。”

    明天？好吧！安歆勉强答应。

    虞清欢也没好到哪去，直接给安歆无实物演示起飞行器的用法。两个人用气音交流，好像两个聋哑人在比比画画   ———

    虞清欢：“我跟你讲！要注意飞行高度呀！”

    安歆：“好的好的！遵命！”

    “怎么起飞？”

    “红色按钮！”

    “好的好的！好的！”

    “她俩说什么呢？”季平野听着蛐蛐咕咕的，好奇。

    纪沉昭抬了抬眼，看着飞到关键时刻的两个人，“要去天宫抢玉帝老儿的蟠桃，应该快到了。”

    “啊？”季平野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讲给其他人听，满场爆笑。

    温致笑的差点拆错牌，抬起头问：“怎么去啊你俩？”

    被提问的两个醉鬼谁也想不起飞行器的名字，安歆皱起眉，直接甩了句：“你别管！反正能到！”

    纪沉昭满眼宠溺，揉了揉她的头发。

    “抢着桃给谁啊？”酒桌上发问。

    “肯定给沉昭啊，还能给你啊？”有人替安歆回答。

    “清欢给谁？”

    提问的人看她俩醉的好玩，忍不住想逗。本以为这题无解，可虞清欢当然也有自己的心心念念，只是在座除安歆纪沉昭外都不知情罢了。

    她望向沈崇景   ———   “给崇哥！崇哥最有钱！”前半句是真心，后半句是掩饰。

    “对！玉帝老儿的蟠桃也就崇哥买的起。”

    众人乐的直不起腰，放声大笑间碰杯声也随即响起。

    而隐秘的角落，两条视线顷刻相撞   ———   隔着氤氲的烟气，沈崇景看到虞清欢盛满细碎星光的双眼。她美丽也狡猾，聪明也收敛，收敛到，只会对着他的钱甜笑。

    “崇哥，三条要不要？”

    短暂的对视很快被打断，醒酒汤也在此时端上了桌。

    两个人一人一杯，小心翼翼，磨磨蹭蹭。

    “凉了伤胃！”纪沉昭急的原地转圈，连哄带骗好不容易给安歆小心灌下去，刚移开杯子，安歆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扑向虞清欢捧起她的脸，连声音都拔高   ——

    “清欢！学长肯…肯定喜欢你！”

    “你……你恋爱吧！不然喝了酒都没人给你…给你…！”

    “清欢…   清欢…”

    安歆绵绵呓语，说了很久，过了会，小小一只倒在虞清欢怀里。

    “我有你啊……”

    “好好好，知道啦歆歆。”

    虞清欢用仅剩的意识安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被酒精的作用放大。她甚至能依稀分辨出哪些来自她爱的人，她将那些声响排列组合成一首似有若无的歌，然后在自己谱成的音节里沉沉睡去。

    而沈崇景   ———

    自从听了安歆乱七八糟的发言就没胡过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