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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含笑道:“丁先生急什么,先听她二人说话再争辩不迟。”丁忘机跌足道:“裘大人以严刑相逼诱,她二人惊恐之下未必敢说实话。”贾敘在后头低低的声音道:“瞧丁先生着模样,纵是个呆子也瞧的出谁有理谁没理了。”裘良道:“多谢丁先生提醒。下官断案数十年,分辨得出真话假话。”又命快说。二个姑子亦擅察言观色。如今显见这位裘大人是占上风的,遂争先恐后说了丁氏承认撺掇方勇之妻行刺。裘良大惊,扭头看着丁忘机冷笑道:“下官与丁先生何冤何仇、下此死手!”丁忘机内里五脏早已如滚油一般,闻言忽然安下心来。他母子二人所为甚多,件件见不得人。方才贾琮那架势,他根本不知道是哪一件事发了。若只是这么点子小事反倒算不得什么。乃大惊:“我母亲与裘大人井水不犯河水,岂能撺掇人做此事!”贾琮道:“方勇那傻媳妇还没死吧,问问不就行了?那种傻人你不问她都分辨不出哪件事要紧、哪件不要紧。”丁忘机立时说:“贾先生莫要诱那女人翻供!”贾琮哂笑道:“晚生又不认得她,也不会去见她,诱个头啊!”乃向裘良道,“这几日我在九寨沟游玩,下山的路上让一群山匪给拦住了,好悬丢了性命。亏得我嘴皮子利索,哄得那群山匪晕头转向的。他们让我套出话来,”他一指丁氏尸身,“说是他们大头领的老姘头想要我性命。”贾琮两手一摊,“自打我来了成都这老姑子便设法寻我的不是,我都没计较呢,她竟想要我性命!我好无辜的好么!只是实在琢磨不出她想杀我的缘故。后来,因赶回来的时候在路边寻农家讨水喝,与那老农闲聊起来。他提起种瓜果之时,若想瓜果长得好,趁着还没长成要摘去一些小瓜小果,不然母体植株的养分供应不过来,最后结出来瓜果不香甜。”言罢似笑非笑瞧着丁忘机。丁忘机懵了,半晌才说:“不可能!”贾琮又道:“其实我哪里知道她有没有撺掇方勇之妻?只诈了一下,她立刻就招了。”丁忘机跌坐于地,半晌才说:“那也轮不到你来杀人!将王爷与法度置于何处。”“多新鲜啊!”贾琮歪了歪嘴角,“令堂大人的另一个姘头山大王派了一群人来杀我,难道我还不能还手么?”丁忘机忙向裘良道:“此事必有误会!”裘良道:“有没有误会,见了王爷再说。”“那个啥,我就不去见王爷了!”贾琮挤了挤眼,“恐怕王爷没面子。”裘良一时没绕过弯来:“王爷怎会没面子?”贾琮贼笑两声:“这个丁氏还有别的姘头,他肯定没想到。”裘良哑然。半晌才说:“委实没面子……”乃笑骂道,“你这个滑头!”贾琮吹了声口哨。裘良遂领人押了两个姑子、带着丁忘机离庵而去,贾琮赶在后头喊住他:“烦劳请世子来一趟……额,我想想……成都哪个酒馆最贵?”裘良道:“你要讹他的酒么?”“我借讹他的酒把他喊出府来。”贾琮笑嘻嘻道,“丁氏此事不小,他不在场吧仿佛也不对,在场又尴尬。终究那是他老子的姘头。”裘良点点头,心里认定贾琮已经在蜀王几个儿子里头择定了世子,道:“最贵的酒馆便是太白楼了。”“好。我去太白楼先喝着,他若来迟了便没酒喝、只管赶来付钱便是。”裘良哈哈大笑,拍马而去。待裘良走远了,真明向贾琮道:“这是已择定了蜀王?”“不是啊!”贾琮道,“多认识几个王爷世子又没坏处,我还指望他们去打西洋人呢。”真明瞧了他半日。吕三姑遂领着众人寻了家客栈安置;贾敘陪着贾琮往太白楼要好了大雅间,只拿眼睛扫了几眼便在墙角、桌下、屋顶等各处找出五六个可窃听、偷看之处。不多时,世子笑呵呵来了,拱手道:“多谢贾先生。”贾琮奇道:“不是世子会账么?”世子道:“自然。”“那当是晚生谢世子才是。”贾琮也笑作了个揖。世子哈哈大笑。一时店小二上了酒菜,贾琮乃正色道:“实在今日请世子来,并非只为了王爷那点面子。”世子笑道:“我知道。若只为了那个,裘大人打发个人快马到府里让我避去衙门便是。”贾琮道:“世子可知道拼图么?”“不知。”“拼图是一种玩具,最近几年西洋人才刚刚发明的,少有传来我朝。”贾琮道,“就是将一副画儿贴在硬纸板上,再将硬纸板剪成小块堆成一堆。孩子们设法将这些小纸块拼回成一副画儿,故此叫做拼图。但凡有一处拼错,最终就成不了一整幅了。”世子思忖道:“贾先生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拼错了?”贾琮苦笑道:“不是觉得,是已经知道了。丁氏和丁忘机,我全然想错了。”世子道:“委实没想到他母子俩还有那野心。”“只怕不止。”贾琮叹道,“我因听说过丁氏的琴技,一直以为她最擅长的乃是琴,加之她又不过是个年迈的老姑子、跟着王爷连名分都没有,遂轻视了她。这会子方明白过来——此女可是弄死了郭枢的。郭枢何许人也?细作的魁首、军师的翘楚,让她弄死了。”世子道:“郭枢对她终是有情的,故此没防着她。”“胡扯。”贾琮嗤道,“她是丁家的人、义忠亲王那边的,郭枢是太上皇派去的细作。郭枢是傻子才会不防着她。郭枢不过是忽略了一件事罢了。”“何事?”“丁氏的本事是——”贾琮拉慢了调子,“了解男人。”世子眼神一动。“因为丁氏了解她的男人郭枢,她能想到些男人没想到或是以为不重要的小事,日常小事。什么小习惯啊、小爱好啊。这些小事保不齐能要一个人的命。”世子不禁点头:“不错。当年我父王能报仇,便是因了郭枢几个吃茶、画画的小性子。”贾琮抬目瞧着世子:“所以,丁氏了解王爷多少。”世子惊得立起眉头:“什么?!”“我没说丁氏想杀王爷,王爷乃是她的靠山。”贾琮道,“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