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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半醉。那花魁看他已双眼朦胧,悄声道:“大人~~如今朝廷之上已是陈大人说了算的。为何不将八殿下接回来?不比那个小孩子强些?”陈瑞文迷瞪着骂道:“那小崽子!只听他母亲的话,压根就不预备回来!方才人家还问呢。我能说什么?说他根本不知道他老子快死了?”花魁奇道:“他不知道?不是打发人送信去了?”“送信难道就能到他手?”陈瑞文歪着身子拍案,“他母亲是见吴国书信便烧,他压根连张纸片子都瞧不见!黑了心肝的!谁扶她做的娘娘?谁替她撑腰?她不过是三房的庶女。若没有我,她做得了娘娘?”花魁倒吸了一口冷气:听他这话,陈妃仿佛没死?到了大佳腊便将陈大人丢弃似的。乃试探道:“陈娘娘本是享福之人,独自在大佳腊还带着一双儿女,如何过得了日子。”陈瑞文又拍案:“那不是有四丫头么!”乃狠狠咬牙,“待旁人个个都好,唯独不肯帮我。她是我亲妹子!”他猛然抓住花魁的手腕子,“她是我亲妹子!她竟不帮我!非但不帮我,还帮三丫头出走!她们长的什么心肝!一个个不怕天打五雷劈么?!”花魁腕子疼,使劲儿挣脱了他的手一瞧,雪白的腕子上生生抓出了几道红印。陈瑞文压根没留意,骂骂咧咧的将自家几个妹子咒骂一通。花魁数次想打断他都插不进话去。足骂了有一柱香的功夫,陈瑞文骂累了,拿起案头的酒壶直往口中灌。花魁趁机套话:“陈娘娘在吴国有儿有女还有王爷宠幸,为何要去南边?”陈瑞文只管仰头灌完壶中余酒,狠狠将酒壶磕在案上,嘿嘿笑道:“她嫌王爷老了!”身子晃动几下,彻底醉倒。花魁推了他半日没动静,忙喊了丫鬟来帮忙,合力将其搬到床上。只见床侧一处帘子掀动,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来,正是郭太监的干儿子。花魁与丫鬟双双行礼。干儿子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做声,悄然离去。这干儿子回到郭太监住处,见案上又多了四个留声机。郭太监一个个听过,都是些吴国时兴的曲子。他还烦劳陈妃也听了听,皆非当年贾琮哼唱的那些,曲风也正常。还请了位去过大佳腊的商人来听吴福茂的留声机。那商人笑道:“大佳腊年轻人许多爱听这般曲子,偏我们不爱听。吴人买留声机都不会买这种。”郭太监愈发疑心贾琮了。见干儿子回来,问他那头如何。干儿子道:“陈娘娘只怕还活着。”郭太监大惊:“没死?怎么回事?”“当是燕摄政王妃帮着她假死。陈大人的几个绝色妹子都不搭理他了。”干儿子将他藏在帘后所见所闻细细回禀。郭太监听罢又惊又怒。惊的是陈妃竟还活着却打发人来装死,怒的是她拦阻下吴国寄给八殿下的书信、还嫌弃吴王老了。乃细细思忖:陈瑞文若与他妹子妹夫是一伙的,拥立老八比立谁都强。如今老八避在大佳腊不回国,可知陈家兄妹已分作了两营且当真闹翻了。贾琮比陈瑞文嫌疑大得多。再有,先世子那些罪状,绝非三五年能查出来的。那告密之人也不知悄悄查了多久。荣国府有这个本事。乃整了整衣裳,去见吴王。吴王躺在床上睁着眼。郭太监心疼道:“王爷怎么不养会子神。”吴王道:“孤不敢。恐怕闭上眼再睁不开了。”郭太监心里头一酸,掉下泪来。吴王微微一笑,“可查出什么来了?”郭太监命屋里的人都出去,独自跪在床头道:“奴才疑心燕摄政王贾琮。”遂回禀了脂粉铺子里留声机之事。“还有么?”“奴才使人灌醉了陈大人,得知,贾琮在南边拉拢了八殿下。”“怎么个拉拢法。”“哄得他喜欢大佳腊、不喜欢吴国。他连王子的身份都不要了,留在那头不肯回国。”郭太监没提陈妃之事,“陈瑞文给八殿下写的书信都让贾琮的人拦下了。”吴王默然片刻,猛的喊道:“什么?贾琮拦下了陈瑞文给老八的信?”“是。”吴王拍床喊道:“卫若蘅的儿子呢?写信回来没有?”郭太监想了想:“卫家……留在吴国的乃是卫若蘅的小妾曾氏并一双庶子女。卫若蘅嫡妻甄氏跟着去了大佳腊。那两个女人不合,想来卫家大爷……不会写信回吴。”半晌,吴王喃喃道:“还有蜀国。孤那大侄子只得一个私生的儿子,与嫡长女一道送到大佳腊念书。他们燕国出的国策……每策皆不对、每策皆不对!每策皆不对!”郭太监忙说:“王爷息怒!莫气伤了身子。”吴王苦笑:“熬命之人,哪有什么身子好伤。”乃闭目喘了会子气,咬牙道,“扶孤王起来。”郭太监不敢违命,含泪上前扶起吴王。吴王坐在床头歇了片刻,猛然睁大了眼,“扶孤王去案前坐了。”郭太监一看,吴王双目霎时放光,心内洞明:只怕是回光返照。垂头答应一声,双泪已经从脸颊滚落。吴王不曾留意旁的,脑内心思转动。郭太监悄悄拿袖子擦了把脸,无事人一般扶着吴王慢慢挪到案前。吴王命他从架子上取下一只前朝高僧使过的银钵盂来。郭太监取了搁在吴王跟前。吴王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不待郭太监惊呼出口,狠狠一下子割破了自己的左手腕子。郭太监喊道:“王爷做什么!”只见吴王悬腕于钵盂之上,笑道:“我这老头儿还有点子血。”郭太监望着鲜血从吴王手上如细流般坠入钵盂,失声痛哭。淅淅沥沥放了半钵盂的血,吴王瞧了郭太监一眼。郭太监早已预备好了布巾子,赶忙替他包扎了。吴王坐了下来,一抖右手。郭太监送上一支拇指粗的狼毫。吴王提笔饱蘸自己的鲜血,开始写第一封信。这信是写给蜀王的。他们兄弟九个死了大半,老三不知所踪、老九显见让贾琮拿捏住了。除去十分不靠谱的齐王,只剩下蜀王一个。第二封信写给陈王。这位本是老三定下的继承人,多少有些本事。而后又写给几个有出息的侄子侄孙,秦王庐王楚王等。撂下笔想了会子,自言自语道:“司徒家危在旦夕。贾琮非常人。”一咬牙,再写。渐渐的,血书已铺满了长案,连京中小圣人都有一份。郭太监早已止了泪,在旁小心帮吴王收拾血书。吴王问他还有谁没写,他便作答。足写了有两个多时辰,天下诸王无一拉下。郭太监清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