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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隐隐的凉意。她隔窗和四大护法道别,春衣之下抱腹柔旎,抬袖一挥,领下露出好大一片皮肤。她在穿着方面总显得豪放,枞言十分保守,常在她忘形之时给她添衣。今天又是这样,一件斗篷披上来,在领口打了个结,枞言寒着脸道:“车里冷,楼主保重身体。”他管头管脚,所有不悦也都是为她好,虽然她很少听他的,但这份情还是要领的。她裹着斗篷,暂别经营了两年的波月楼,颇有帝王挥泪散宫娥的惆怅。四位护法拱手拜别她,她恋恋又看了眼才放下垂帘。此行只有两人,枞言为她驾车,背靠车门问她:“你把波月楼托付给苏门主,不怕护法倒戈,回来时没有立足之地吗?”崖儿斜倚着引枕凉笑:“你觉得有人敢反我么?”枞言当然知道她的手段,这两年他跟在她身边,多少见识过她铲除异己的铁腕。前任阁主的人几乎被她屠戮殆尽,现在留在楼里的,全是能为她办事的。璃带车在云雾中风驰电掣,几昼夜的奔波后,在距离方丈洲五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崖儿踏出车门,向东海方向遥望,东方云霭深浓,蓬山集大道精醇之气而形成,即便未见山体,清华气象也笼罩了这片大地。她撑着腰沉吟,回身对枞言道:“我想办法潜进紫府,你先回王舍洲。”枞言面无表情,“紫府恐怕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我在东海等你,万一出了纰漏,也好有个照应。”崖儿听了失笑,“你也知道紫府不是等闲能进的,真出了纰漏谁都照应不了我。你还是回去吧,留在这里反倒让我cao心。”可惜枞言并不听,他的脾气有时候很拧,也没和她多说什么,化作一道虹,自顾自扎进了东海里。崖儿劝说无果,只能作罢。来前她曾经考虑过,她rou体凡胎入琅嬛窃书,难度固然很大,但目标明确,成败也是一锤定音。可现在走出十六洲地界,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也许是福地洞天对人心天然的震慑,她惊叹于一重复一重的玄妙。这里和云浮完全不一样,还没近距离接触,自发就生出失败的预感来。有灵气的地方,孕育出的生灵也有慧根。她掖袖四顾,往来的行人里有一半不是人。她伸手拦了个年轻的后生,眼波袅袅顾盼浅笑:“这位公子且留步,奴是外乡客,初来贵宝地,欲上方丈洲拜会紫府君。听说紫府君为人最和气,但凡诚心求书者,必不会刁难。奴孤身一人,又人生地不熟,可否请公子为奴引路?奴有薄资酬谢公子,绝不白耽搁公子,公子意下如何?”艳骨天成的人儿,做什么都事半功倍。年轻后生一见她便惊艳丛生,“姑娘大约是从别处听来的传闻吧!琅嬛的藏书从不外借,紫府君执掌琅嬛,不与我等凡夫俗子为伍,说他最和气……此话从何说起?”一面搓着手,堆起了个谦和的微笑,“姑娘想去方丈洲,小可愿为姑娘领路,但登岸后未必能顺利通过九重门,只怕要败兴而归的。”崖儿本来就是为了探虚实,故作遗憾地呀了声,“那可怎么办?我想入紫府,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那后生复又贪婪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姑娘先莫急,要进紫府并非没有办法,只看姑娘愿不愿意。我有个朋友在九源宫拜师学艺,前天偶然遇见他承办府务,挑选杂役……若姑娘一心前往,何妨屈尊,小可愿为姑娘引荐。”做杂役么?这倒是个好机缘,无论如何先进去再说。不过多年的江湖历练,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始终抱有一点善意的念想,拱手重申:“公子真是个热心肠的人,此番偏劳你,事成之后我必不亏待你。”后生一味摆手,“我是看姑娘无亲可投,才略尽绵薄之力。酬谢就不必了,姑娘还是留着傍身吧!”顿了顿抬眼看天色,“今天时候不早了,引荐也不急在一时。姑娘何不随我回寒舍将就一夜,明早咱们再一同渡海托人?”她抬袖掩住了口,“贸然登门,恐怕给公子家眷造成不便。”后生说不碍的,“在下另有别业,姑娘只管放心。”所以产业多就是好啊,可以悄无声息地藏人而不被发现。崖儿露出个遗憾的微笑,“公子如此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她果真随他去,一路上旁敲侧击,知道神仙府邸缺人洒扫的消息确实可靠。如果这后生真愿助她,她当然谢他,然而狐性本yin,比起正事,他更喜欢在她的饮食里下迷药、夜半推她的窗扉。她站在一片昏暗里,看着窗缝间探进薄薄的刀刃,刀尖挑了又挑,不知怎么总不得要领。她等得着急,索性替他转开了机括,他推窗那一瞬,窗后出现一张笑脸,千娇百媚地揶揄:“公子月夜难眠,来找奴消磨时光么?”狐后生大惊,没来及说话就被拽了进去。不久屋里人拍拍裙角走出房门,这时月色正好,九州的月亮仿佛都比云浮的大,悠然挂在半空中,照得四周银光粼粼。她手卷喇叭对月长啸,然后倚着廊下抱柱静待,没过半盏茶工夫,一个身影从檐顶降落下来,似乎还在生气,蹙眉道:“我要是回了王舍洲,你现在还能召谁?”崖儿搭上他的肩,“你不是还在吗。小小年纪,脾气别这么大。”枞言格开她的手,“说吧,打算如何行事?”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他听后老大的不痛快,“你了解龙王鲸吗?听过龙王鲸作恶的传闻吗?”“世上有好人坏人,海里就没有好鱼坏鱼之分?方丈洲既然是灵地,里面修行的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只要进了蓬山,我就能想办法留下来。”她咧嘴笑了笑,“委屈你,追杀我一回,让我师出有名。”道理是不错,但在那种地方胡来,恐怕得冒被人大卸八块的风险。枞言无奈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追杀你?”她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觊觎我的美色,想抢我做夫人。”枞言脸上慢慢红起来,偏过头低声嗫嚅:“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小孩子脸皮就是嫩,她刮了下他的颊,拖着长腔道:“假的,做戏而已。你还没成年,这个时候犯点错,没谁会认真计较。只要看见有人出山门你就跑,别落进他们手里,坏不了事的。”考虑得倒满周全,枞言叹了口气,她的主意他从来只有配合的份,还有什么可说的?第13章于是巨大的原形在东海上掀起滔天风浪,尾鳍拍击水面的声响,瞬间能传出几十里远。浑身濡湿的美人在长提上飞跑,边跑边喊救命。声势制造够了,枞言变幻出个又丑又恶的模样,在山门开启的瞬间扑倒了她。被压制的身体温暖柔软,可能她不知道,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