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愿你，余生平安喜乐

    这一夜的烟花，应当是纪云禾看过的最美、最美的烟花了，纪云禾望着长意的侧脸，她的心跳的仿佛不再是她自己，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很想和身边这个人拥有很长、很久的以后……

    瞿晓星从他们身边走过，只看她一眼，这美梦便被打断。

    纪云禾明白，是林昊青安排好了，这样的快乐就到这里结束了，她得送长意走了，拥有她不曾拥有的自由。

    “长意，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纪云禾蒙上长意的双眼，十指相扣带着长意一步一步走向安排好的小木屋。

    长意也不问，只跟着她走，身边萦绕着云禾身上的清香。他是那样的信任她。

    长意紧了紧和云禾十指相扣的手，虽眼不能视物，但十分安心。

    他心想着，这样的时光若能再长一些就好了。

    “好了，”纪云禾取下长意眼上的黑布，让他睁开眼睛，“大尾巴鱼，睁开眼睛看看。”

    长意睁眼便看到一座小木屋，挂满了红绸丝带和小鲫鱼灯，屋里亮着暖黄的光，像她们下午在崖边看到的人间寻常人家一样。

    “云禾，这是什么地方啊？”长意眨了眨眼睛，望向纪云禾，她总是带给他不一样的温暖。

    纪云禾摸了摸长意的头发，鲛人柔软的发丝从她指缝中滑走，就像这抓不住的时光，她说：“这里比较偏僻，没有人能找得到我们，这是我拜托瞿晓星他们布置的，怎么样，好看吗？是不是就像人间普通人家一样？”

    长意重重的点了点头：“这里真好看，是我们的家吗？”

    纪云禾听到这句话眼底酸涩，却还是扬起脸，冲长意笑着说：“是的，是我们秘密的家，只属于我们的家。”

    “来，我们进来看看。”纪云禾牵着长意，走进屋子里，屋里灯火昏黄，照耀在人身上，仿佛带着温度，温暖着这两人。

    “姬成羽不是说我们可以在外面呆到午夜，我这个人比较计较，说了到午夜，就一刻都不能少。”在屋子里站定，纪云禾打量着这间木屋，连屋里也挂满红绸，她刚想说，长意，你看，这像不像人间的新婚……却又止住了言语，说这些干嘛呢，她想着，就这样吧，别说太多了，就留住今夜的美好就好了。

    长意目不转睛的看着云禾，抿了抿唇，从胸口掏出两个锦囊递给云禾：“云禾，你总是送我很多东西，我没有别的能送给你的，就只能送给你珍珠和鳞片了，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纪云禾看着那两个锦囊，鼓鼓囊囊的，眼泪却要落了下来，那么好的长意啊，就算他前路迷茫，也在为了她着想：“傻子，疼不疼啊？都说鲛人拔鳞片，会疼的刻骨噬心，你怎么这么傻。”

    纪云禾一把抱住长意，心疼的在他耳边问他：“你什么都给我了，你呢，你还剩什么？”

    听见这话，长意却松开纪云禾，目光如水的望着她，眼底是真诚和热切，他说：“我只想你以后过的好一些”。话毕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冲云禾笑道：“云禾，你看，我还有这个。”

    纪云禾仔细一看，是她送他的海螺，被他视若珍宝的放在胸口珍藏。

    纪云禾心想，可真是个大傻子啊。

    “这海螺又不是法器，又不值钱，你这么宝贝做什么。”纪云禾看着他的乖乖鱼。

    长意却郑重的又把海螺放回胸前：“不是的，云禾，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当然要好好珍藏。”

    望着他的目光，纪云禾一时愣住，竟不知说什么好，她这半生，多的是精心谋算的时刻，说话做事总是说三分留七分，有时候她也忘了，到底自己说的做的是真是假，也从没想过除洛洛外有一个人会这么真诚的待她。

    纪云禾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转移话题，低头搬了个小板凳给自己和长意：“不如，我们说一说，如果我们逃出去以后，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吧。”

    长意把凳子挪近，和纪云禾依在一起，拉着纪云禾的手，望着她的眼睛，心里全是对以后生活的畅想，尽管他知道，这只是畅想，长意说道：“逃出去以后的话，我想带云禾你回东海，我们在海边盖房子，白天我可以出海打鱼，你就在家里等我回来。”

    纪云禾笑着逗他，“那我呢，我干什么啊？我在家里缝衣刺绣等你回来？”

    长意认真的摇了摇头，“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在家里等我回来就好了。”

    纪云禾觉得长意有时候又精明又傻乎乎的，说要礼尚往来，搓澡的时候精明，现在却又傻得可爱。

    长意看着她微微一笑，羞涩的低下了头，脸颊上飘起红晕，这是他心里的期望，东海他是回不去了，能带云禾回海边看看也是好的。

    长意心里明白，这一夜是仅存的美好了，过了午夜，他们就得回到马车上去，他就要被送到那个仙姬身边，而纪云禾，也只能回到万花谷，从此两隔。

    这辈子也不会再相见了。

    长意望着云禾，蜡烛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阴影层次分明，云禾也目光如水的注视着长意。

    长意握着纪云禾的手，偏过头问她：“那，云禾你想要干什么呢？”

    纪云禾捏了捏长意的手，看着他脸上的红晕，故意逗他：“我啊，想吃很多很多的糖蒜……”

    长意闻言，想到下午在集市纪云禾塞到他嘴里的糖蒜，那奇奇怪怪的味道，仿佛又在嘴边，他捂着嘴拼命摇头。

    纪云禾被长意的反应逗笑，更加得寸进尺的说：“吃很多很多糖蒜，然后来熏你。”话毕，还略往长意身边挪了挪。

    只是纪云禾没想到，长意没被糖蒜吓跑，反而凑了近来。

    柔软的触感落在纪云禾的脸颊，只轻轻一下。

    纪云禾愣住了一瞬，这个亲吻让她思绪万千，只以为是他听错，道：“是熏你，不是亲你。”

    长意却摇了摇头：“你吃糖蒜，我就亲你。”没说出口的是，虽然我不喜欢糖蒜，但是，只要是你，吃了糖蒜我也会爱你、亲你。

    纪云禾却懂了他没说出口的话，想起曾经他说，鲛人一生一世只认定一人。

    这么好的长意，救人反被污蔑，被顺德仙姬捉上岸，受尽折磨，又被送到万花谷，为了她开口又开尾，却依旧一颗赤子之心。

    长意啊，纪云禾想到曾经的点点滴滴，愈发坚定信念：她一定要还给他自由。反正，这条命，左右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

    只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忘了她。

    纪云禾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知道眼泪已经落下，落在长意手背，也落在他心里。

    长意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只得将纪云禾拥入怀里，抱紧，纪云禾只觉得有东西落下来，伸出手却接住了珍珠。

    抬起头，是长意的泪落下来，纪云禾伸出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眉目如画却梨花带雨。

    纪云禾看的有些痴了，“大尾巴鱼……”纪云禾抬起头，吻上长意的脸颊，沿着泪痕，泪珠被她含进嘴里，没落下来，自然成不了珍珠。

    纪云禾皱起眉，长意却被她的动作惊住，泪滴还挂在脸上，说话却连声音都有些变了：“云禾，你……”

    纪云禾品着嘴里的味道，越发觉得这泪滴苦如黄连，苦到她的心里去了。

    纪云禾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怕他张嘴就是父王说，直直吻上长意的唇，长意被陡然亲上，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唇上一痛，不由得微微张开了嘴，却没有声音溢出。

    纪云禾吻着长意，间隙有话语在长意耳边飘散：“长意，你的泪，好苦啊……”

    纪云禾觉得这世间规矩太多了，而快乐只有今天了，她下定决心送他走，前路未知，不知道会不会有以后，不知道会不会还能再见。

    唇齿缠绵间，可能是她动作太大，弄痛了他，只听见偶有长意溢出的轻哼。

    若是时间能停住，就在此刻，该有多好。

    纪云禾松开长意，长意脸颊通红，鲛人纯善，从未体会过世间情爱。

    纪云禾却越看越觉得舍不得，她伸出手抚上长意的唇，这唇色，被滋润的如同春山之中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衬着长意的如画眉目，越发绝滟。

    “云……”长意想说些什么，却又被纪云禾俯身用嘴堵住。

    再度被亲吻，长意不再呆呆愣愣，反而掌握了主导权，和云禾亲近嬉戏。

    纪云禾没想到，他学习原来这么快。

    一抬手，两人却移动到了床上，火红的被褥，微风吹进来，飞舞的红绸和晃动的烛火都提不起他们的兴趣。

    纪云禾无比投入，如果这是最后的……那就用力爱他吧，就此时就此刻，不管明天，不管今后。

    这是一场最后的放纵。

    身上的衣衫被渐渐、件件褪下，长意看着纪云禾这一身的伤痕，大大小小的横亘斑驳盛开在她身上，长意是心疼的。

    纪云禾却是撇过了头，双手紧紧拽着身下的床单，说出口的话却是让长意觉得心都要碎了。

    她说：“长意，我这一身伤，是不是很丑。”

    长意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用行动证明，昏黄灯光下，纪云禾躺在床上，这是我的爱人，长意心想。

    长意细细的吻上这一道道疤痕，心疼她在这里受到的虐待和不公，一路往上，吻上她的唇。

    长意什么没说，纪云禾也懂了。

    可他却只亲吻、抚摸，别的什么也不做，纪云禾只觉得浑身颤栗。

    纪云禾一把把长意掀下来，压在身下，颇为气恼又带害羞的说：“你们鲛族……都没有这种话本教你如何同人共赴云雨的么。”

    又见长意想要起身说什么，纪云禾往下一压吻住他想要说话的唇。

    一手向下，从胸膛划到小腹。

    “呃……”纪云禾闷哼一声，长意只觉得身下躁动之物仿佛回到了大海一般入了妙处，快意直冲头顶。

    但是却见云禾似乎很痛苦的样子，眼角都被逼出泪水，长意慌了，身下是欢愉，心里却是担心云禾，想抽身，却被云禾死死压住。

    纪云禾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道：“你们都像你这般天赋异禀吗？”她很痛，但又不愿他抽身。

    长意涨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在岸上看的话本也没有这些啊。

    身下之物涨得发痛，想要抽身，云禾也不许，但又见云禾十分痛苦的样子，长意动也不敢动，只搂着云禾，希望她好受一些。

    纪云禾望着他的眼睛，想要让自己放松，尽快适应身体里不属于她自身的异物，“长意，你亲亲我好不好……”

    长意闻言，细细吻上纪云禾的眉眼、脸颊、到红唇，这唇被疼痛逼得没有了血色，却又在长意的亲吻里，染上了绯色。

    在这满含爱意的亲吻里，纪云禾觉得自己好过多了，扶着长意的胸膛，缓缓抬起身体，又慢慢落下，长意却忍不住跟随她起身，却被纪云禾拍了一下胸口，脸带春色的嗔道：“你不……不许动。”

    长意却感觉自己像一尾小鱼，被这饵料勾着，上下两难，进退维谷。

    她太慢了。

    长意觉得自己身体里仿佛关押了一头巨兽，纪云禾就是这围栏，可现在围栏破败，岌岌可危，巨兽虎视眈眈，想要冲出来，获得自由获得更多的欢愉。

    纪云禾从来不知道，原来与人共赴云雨原来是这么累的一件事，又累又痛。

    虽有欢愉，但是还是痛居多。

    几下她便没了力气，只好趴在长意身上，由着他在她身上落下亲吻，种下绮丽的鲜花。

    长意一路亲到云禾耳垂，身体里的巨兽再也压制不住的感觉，长意略带沙哑喘息的嗓音在云禾耳边响起，“云禾，我忍不住了……”同时还有大起大落的动作。

    纪云禾只觉得自己成了一尾蝶，随着长意的动作起飞又落地，翅膀被捏在他的手里，飞向极乐，又落下。

    长意余光看见云禾眼角有颗红痣，此刻更觉得它鲜艳欲滴。

    他细细亲吻这颗痣，用嘴唇感受它，用牙齿亲近它，身下的动作却也没停。

    一边亲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云禾，你还痛吗？我轻一点好嘛？”实际上，身下的动作一下捣的比一下重，纪云禾甚至觉得，他想把他自己都和她揉进一体。

    ……

    雨打蕉叶，大雨连绵，连小草都被这雨浇打得垂下了头，唯有屋边的花朵里，有辛勤的蜜蜂，暴雨之中还在与花授粉。

    ……

    月上枝头。

    纪云禾打开门出来，庭院里是瞿晓星等着她。

    这是她为自己、为长意能选的最好的结局。

    关门的瞬间，一闪而过的是长意躺在床上酣睡的身影。

    大尾巴鱼，你曾说，如果不亲眼看着离别，心就不会那么痛，希望你，不要痛。

    回到东海，回到鲛族，拥有我不曾有的自由。

    这一夜，是我多求来的，我已经满足。

    愿你，余生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