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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祚先迈了步子,挨着谢无陵落了座,故作没心没肺道:“莫管他。这梦生酿他不爱喝便算了。”“喝。”宣城闻声,突然起身踉跄着走了过来,“这酒得喝。”梦生酿,听江湖的传言,说这顾名思义,喝了便入梦,梦里尽所想。他一直想求来着。沈家曾有一坛,送给了赵祚。那时赵祚才得这酿时,他便去追着赵祚说,何时开坛定要叫上他。那时求一坛梦生还是想求一个天高水长,长乐伴生;今时所求,却只有一个遥见佳人芙蓉面。谢无陵看见赵祚的眉间狡黠意,却未戳破,给宣城添了一杯,附和道:“梦生是酒中仙品,你竟得了这般玉液?舍得?”“嗯。”赵祚颔首,对上谢无陵的眼,又挨了身过去,拿过谢无陵手中的酒坛,想替他添盏。挨近时赵祚眉间的愁云渐散了去,他好似闻到了谢无陵说的那一脉暗香,挑眉道,“舍不得也当舍得。你说的。”“我何时说过?”“你的风物说。”赵祚看了眼谢无陵,提点道。风物染了情味,才叫做风物,不舍得也当舍得。这话是谢无陵旧时在昭行和赵祚说起才得了一骨笛时,道来的。他还说,那屋里的骨笛,自己反正不会,与其将它束之高阁,不若给了有缘人,次日便托给赵祚,让他寻一有缘人。谢无陵想来,抿唇一笑,心里像食了蜜,他不知自己这算不算念念不忘,得了赵祚的回音。不过这甜蜜到底只能填在他的心底,不能被他宣之于口。而有些朦胧的情意却在这眉来眼去里,在某处生根发了芽。“无妨,扶风地哪能奢着有风来扶。”羡之推门入府时,便听的他那师父如此感慨来,他那时还不懂这话原来是他师父的自嘲,愣头愣脑地绕过了地上摆着的空坛,又跑到他师父身边,将那一方白玉印章从怀里取出来,捧到了他师父眼前。羡之一身气还没喘匀净,话也没说两句,就听他父亲没好气道:“没规矩。”羡之闻声,本想讨个谢无陵赞赏的笑容都僵了去,而后待谢无陵拿走了掌心那方印,他便站直了往后退了几步。“按我方才说的,明日醒来,去园子里寻就木,我会让他将东西留给你。春时昭行有场桃花会,从山郎是知道的。那之前,你得学会了那画上的技法,这印才能到你手上。”宣城本是伏在桌案上,撑起了身,抬了眸去看谢无陵手上的那方印,微醺的眼里却少了方才的混沌与迷茫。“你醉也好,醒也罢,这话我便先说了,倘若你还要长乐后生安稳的话,这印你必须得拿到。”谢无陵软话说了,凛冽的话也点了,左右又生不出旁的安慰话儿了,便招了羡之来,手抓着羡之的腕,咬了咬牙,借了羡之的力起身。复拍了拍冬衣,拢了拢披裘襟口,说着要回园子了,也回身看向了赵祚。赵祚却摆了摆手说不一道了,他晚些时候还要去摆一场宴,宴请户部侍卫郞,为了春时募兵的事。谢无陵扬了眉没多问,大概是猜着了,和户部打交道的事,多半是为了银钱或户籍查调的事,只颔首,叮嘱了句,“若是宴上酒不好喝,便叫我来帮你分杯盏,同为一部官员,他应当不会为难。若是好喝,也莫太贪杯了。”话完便将羡之拉在了身前,偷摸借着羡之的力,挪步离了姑臧主的府上。待谢无陵和羡之上了马车,赵祚才回身看着自己这个兄弟又伏回了案上,佯装深醉模样。赵祚本想打发宦奴儿将这人领进厢房,刚唤了宦奴儿,便听那伏案人说:“皇兄,是早把我算进了,长乐也在这其中?”一句话问的没头没脑,宦奴儿反正是未听懂的,赵祚却听懂了只绕过桌案,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道:“重阙的人没人能独善其身。”顿了顿又道,“你想给长乐安稳,必先得给自己求个安稳。莫毁了平之的好心。他背后的昭行,如今也分给你们二人了。”“但他还有你,”宣城无心道,“而我……身边没人了。”赵祚拍宣城的手为之一顿,宣城的无心话,却在他心头砸出了凹陷。谢无陵的身边还有他,也是。赵祚不经意地勾了唇角。或许连赵祚自己都不知道,宣城这句话,让他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明媚了去。“万物有时,总归会等到春来时”他抬眼,正看着篱墙下的那株晚梅,殷红盛开来。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玩嘿嘿嘿愚舟是之前跟谢无陵来过扶风的小沙弥现在要接替惠玄做昭行住持的那个前面说过可能…太遥远了…就忘了第74章玲珑盒薄云渐散,月照山头。“我知道是什么了。”羡之的眼突然明亮起来,他将手中的湖笔随手扔了,便要起身离去。元裹立在他身侧,看向了他方才朱笔圈来的两字“除夕”。眉头皱了来,试探地问了句:“什么?”“姑姑记得除夕那日家宴吗?”羡之的脚步停了来,回身问道。“记得,世皇兄……那日带了幅海晏河清图献给父皇,那时父皇还说赏他来着。”“姑姑可记得那日与旁日有什么不同吗?”元裹蹙了蹙眉,那日的宣城在重阙中,曾站在离她很远的甬道头,唤了她一声“长乐”,他二人相对良久,谁也没迈出那一步。最后各自回头走了。她摇了摇头,又不禁颔首,攒着锦囊的手渐渐收紧了。羡之见她困惑模样,反是感觉自己心头得了什么映证,替元裹道:“没什么不同,又感觉什么都不一样了?”“嗯,说不上来,他那日的眼神好似比旧日更深沉些,也更收敛许多。”像将所有感情都敛在了那一眼里。“我不知道师父同皇叔说过什么,但是皇叔一直待在了师父的园子里,直到除夕前。皇叔才离开园子。而除夕那日晨时,因着宫宴,父皇怕夜里不会归府,便打发我早些去给师父拜年。那时师父见了我,送了我两物当新年礼物。”“两物?”“对,是玲珑盒,和一个红封。红封里包了些金叶子,说是给我的,还说以后总会有用得到的地方。玲珑盒……”羡之皱了眉头,回忆着记忆深处的那雕花盒子。他在这间屋里徘徊来去,身影映在窗棂上,让屋外一老树上的黑影看得清晰,屋内人却无所觉。“我得回居衡,玲珑锁一定在园子里。”羡之猛然看向了元裹,元裹出声道:“夜里山路不好走,明日天亮再下山?”“不,不能等天亮。师父留给我的应该是另一方昭行印,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什么?”“我和父皇都以为,师父教观之绘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