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暮色（上）
全在俊一直觉得尹素禧的漂亮，重点在于精神内在。她不像朴妍珍那样，一眼看去会让人觉得外表很漂亮，但内里的性格却是恶劣的。尹素禧的好看就在于气质神态，她的外貌是毫无攻击性的纯净，但那白皙的面庞每次染上红晕就会变得很漂亮。 并非单纯是外貌上的靓丽，更多的是她本身从内在散发而出的“漂亮”。比起外貌，更加吸引人的是尹素禧身上那股让人想要保护、亦或是破坏的特质。 极端的两个方向，精心呵护还是彻底毁坏，无论是哪一种发展，都会让人有种矛盾却又兴奋的刺激感和期待感。 一开始全在俊会被尹素禧吸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想要看到这样一个眼中完全无他的人，变得眼中只有他。 ——虽然最后变成他自己越陷越深了，但这个最终目的他始终没有改变过。 全在俊没想到看上去清秀纯净的尹素禧在经过造型师的一番装扮之后会变得如此璀璨夺目，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她穿着漂亮的红色裙子，全在俊曾经最讨厌的颜色之一，但此刻，那红色在他眼中灿若繁星。 鲜艳的红色衬得尹素禧的肤色更加洁白，加上微卷的发型和淡雅的妆容，还有自身的气质，毫无违和，反而比他身边的那两个富家女孩更像是个千金小姐了。 尹素禧从没穿过这种名贵的裙子，她不是很适应，换上的时候小心翼翼，出来时更是紧绷着身体挺直了腰背，感觉很拘束。 她略显紧张地看向全在俊，见他直直盯着她看也不吭声，她就更觉得不自在了。 “在俊？我穿着好像不太好看……”看全在俊愣怔的反应，尹素禧寻思着是不是她穿着不好看，而他又不好直说……所以她就没怎么往镜子里去观察自己了。 “啊…？不是…”全在俊听到尹素禧不自信的话语，赶紧回过神来告诉她：“是太好看了！不行，绝对不能穿这个去。”开玩笑，要是让她这样去酒吧，那得被多少人盯上！ “那还是再看看别的吧……”尹素禧听到全在俊认可的话语，有些不确定地往镜中看了几眼，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短了点。大腿的长度，她都没有穿过这样的短裙，多少有点成熟女性的性感在里面了。 全在俊当然双手赞成：“换那条白色的裙子吧，红色这条只穿给我一个人看就行了。” 为什么是白裙子呢，自然是因为在他前段时间的梦里，尹素禧也穿了条白裙子，害他都……总之，很是诱人。所以他现在就想看到现实中的她也穿上。 “……”听全在俊一本正经地说着似是撩人的情话还不自知，尹素禧默默脸红，然后朝他指的那条裙子看过去，确实比她身上的裙子要长很多，目测应该能遮盖到膝盖下的长度。 趁着尹素禧去换装的时间，全在俊暗搓搓地让店员待会把她刚才试穿的那条红裙子也装起来一同结账。 其实穿这么亮眼的白色去酒吧好像也有点奇怪……从店里出来，尹素禧默默想着。但全在俊并不在意这些，反正只要人穿着舒适漂亮就行了，跟地点没什么关系。 上了车，全在俊将两人的衣物包装袋都扔在后座，然后向李莎拉说的地点行驶。 尹素禧面部的淡红一直因为她的情绪而没有散去，她悄然将视线往全在俊那边望过去，这是她屈指可数地见全在俊穿常服的时候。 远比校园制服要更加衬托出他的身形外貌，发型也做了打理，沉默着不开口的时候，确实是有股帅哥气质在的。当然，一开口就变成大型犬了…… …… 等到了地方，全在俊才发现李莎拉说的“暮色”，与其说是酒吧，倒不如说是能够提供烟酒、还有不少“娱乐项目”的高档会所。也不知道又是什么狐朋狗友推荐给她的，反正只要这里可以给她提供烟和酒，那李莎拉绝对会成为常客。 全在俊有种被坑了的感觉，他不怎么喜欢去会所玩，大多数会所里总会有一些不那么干净的助兴玩意，所以他以前一般都去背景和手脚都干净的酒吧消遣，因为不想沾染上某些东西。 但来都来了，他还带着尹素禧一起呢，总不能折返而归，那他多没面子啊。只能先进去看看了，实在不行的话，这将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光顾这里。 暮色显然是一家高档会所，专门为有钱人开设的，因此并不排斥像他们这样的富家子女去消遣，例行检查登记过证件上的年龄信息之后就让他们进去了。 尹素禧没去过酒吧，也没去过什么夜店会所这类高级娱乐场所，她跟在全在俊后面有些好奇地观察着。 等全在俊从手机短信里翻找出孙明悟发来的包间地址并牵着尹素禧的手找过去后，里面的人已经嗨起来了。看来还不止他们几个人，估计是李莎拉让孙明悟喊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人来热场子。 包间里灯光昏暗，而且还是相对暧昧的色彩，一长排高档卡座前还有个很大的屏幕，屏幕里正放着焦灼鼓动的舞曲，好些男女在随着鼓点而舞动。 尹素禧看着那些人感觉很新奇，在发现或许是情侣的人在贴身热舞，一旁还传来了不少起哄的声音，她便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 “喂！全在俊！这边这边！！”李莎拉被人群簇拥在卡座正中央玩得正嗨，她看到全在俊带着尹素禧来了，直接站上了卡座沙发朝他们的方向喊着，但很快她的声音就被热烈的舞曲给淹没覆盖。 “……”全在俊看着几乎满屋子的人，有的面孔他有些眼熟但又不记得是谁，有的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他着实是无语了——这他妈不应该是他的主场吗？说是给他庆祝的呢？李莎拉这家伙就是拿他当借口想自己来玩吧！ “走吧，我们到那边去。”全在俊提高了一些音量在尹素禧耳边说，然后手推扶着她的腰往里面走。 “嗯。”尹素禧应了一声，但包间里背景音乐声音太大了，全在俊估计也听不清她的回应，她只好跟着全在俊推引她的力道往前走。 还好李莎拉也不是完全没良心，好歹给全在俊预留了两个空位。等他们终于越过不少人过去后，全在俊已经有点不爽了，本来他还有意想让尹素禧体验一下的，结果李莎拉和孙明悟摇了这么多人来，体验感全没了。现在就连他也体验极差！ “来来来，全在俊，尝尝这个！超好喝！”李莎拉好像是真的玩嗨了，和平时在教室里恹恹的样子完全不同，此时的她是非常浓烈的热情，她在两个空杯里分别倒入了不同的液体，深色的推到全在俊面前，浅色好看的放到尹素禧面前：“小天使喝这个，保准你喝了还想喝～” 小天使？这是什么鬼称呼？第一次听李莎拉对尹素禧的昵称，全在俊的吐槽在脑海里来回转了两圈。 “这是什么酒吗？”多少已经习惯了李莎拉的无厘头，尹素禧无视了奇怪的称呼，她拿起酒杯轻嗅了一下，气味甜甜的，闻着像是饮料的味道。音乐太大声，她只能凑近到全在俊耳边询问。 这还是尹素禧第一次主动靠近全在俊，轻缓的声音夹杂着吐息飘拂在他耳边，全在俊感觉他的太阳xue好像都要跟着音乐的鼓点一同跳动了，他匆匆往尹素禧的杯中看了眼，稍微偏过头将耳朵从她唇边错开，也在她耳边回答：“鸡尾酒，少喝点尝尝就行，后劲大。” “哦……”尹素禧点了下头，她不懂酒类，但听了全在俊的话感觉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是可以喝的，便试探着轻抿了一口。 入口甜甜的，有果汁味，紧接着是气泡感在舌面上爆裂开来，在口感的加成下，味道中的些许涩味就被冲淡中和了。奇妙的口感让尹素禧很是新奇，确实像李莎拉说的那样，挺好喝的，还想再尝尝。 尹素禧见全在俊也在品尝他的那杯酒，于是又悄悄嘬了两口，喝下后她看到杯中的酒液几乎见底，就有些心虚地放下了水晶杯。刚才全在俊说后劲大要少喝点来着……但是挺好喝的她没忍住就多喝了两口。 全在俊也喝了一杯李莎拉推荐的洋酒，觉得这暮色的酒确实不错，比他们以前喝的口感和味道都要高档许多，难怪李莎拉喜欢。看她这热情的态度，估计已经喝高了，再过会怕是又要开始耍酒疯了。 全在俊拿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难得今晚能放松一下，他都好久没碰酒了。 其实这种昏暗又有色彩的光线对他的视觉效果有些影响，把隐形眼镜取下来是最好的。但现在包间里人太多，尹素禧只能挨在他身边坐着，他就不想动弹了。 说起来，另外几个人呢？全在俊一边喝着酒，一边在场内巡视一圈，最后在三个位置分别找到了另外的三个人。 朴妍珍和另外两三个女生聚在一起聊天喝酒，看起来笑得挺开心的，至于是不是真心的那就不一定了；崔惠廷在和一个长相和条件都还不错的男生攀谈；孙明悟左右手各揽着一个女生不知道在调笑着些什么…… 靠，真是狗改不了……全在俊看着傻狗那个浪荡样觉得不忍直视，又想到他以前在尹素禧眼里说不定也是这个形象……他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他之前问尹素禧以前对他的印象，她都不回答。 这要她怎么回答？难道要她说——你在我眼里就是个三心二意的渣男？ 全在俊想想就觉得很cao蛋，他郁闷地仰头将酒一口喝了。 尹素禧看全在俊又灌了一杯酒，那架势看上去还要继续一口闷，她连忙按住他的手：“你怎么了？你也别喝太多了……” “……嗯，我没事。”他只是忽然惊觉了自己的黑历史，觉得有点尴尬而已……被尹素禧按着手，全在俊正要倒酒的姿势一顿，就着尹素禧的力道将酒瓶放了下来。 李莎拉这回是亲眼见证到了疯狗被驯服顺毛的过程，她叹为观止，不得不佩服地吹了声口哨。 能管得住全在俊这疯狗的还真没谁。就连他爸妈都不行吧。 李莎拉也一口将自己杯中的酒液都灌了下去，靠，好羡慕，她也好想拥有尹素禧啊！她的天使，也该跟她玩玩了吧……不能被全在俊一个人霸占着啊…… 酒劲上头的李莎拉放下酒杯就挥开身边的人，直奔尹素禧身旁，一把搂住尹素禧的脖颈将人揽进自己怀里：“唔，我的……什么时候跟我玩……” “？？”尹素禧疑惑又不明所以，“李莎拉？你干嘛……” “喂！李莎拉！你给我放手！”一旁的全在俊立马护主……不是，立马起身阻止李莎拉。 “我不管！不放，天使也要跟我玩才行！我的天使不能被全狗一个人霸占！！”发酒疯的李莎拉会无差别攻击所有阻止她寻欢作乐的人，全在俊也不好强行拉开她，怕她一个不注意会误伤到尹素禧。 “什么你的！西八，你他妈的才是狗！”不能直接上手的全在俊只能在一旁开嘴炮，“李莎拉，你少他妈装疯了啊！” 李莎拉确实还有些理智，但不多，因此故意仗着酒劲上头搂着自己心爱的、还未到手的玩具不放手。 “略！你管我！”她甚至还扒着下眼眶朝全在俊做了个鬼脸，给人气得差点直接暴走。 “靠——！！”全在俊简直要气炸，尹素禧是他女朋友，李莎拉这狗东西又故意发疯跟他抢什么啊！！ 妈的，她该不会是喜欢女的、还看上了尹素禧吧？？全在俊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这个念头。但思及李莎拉以前的作风，她会看着帅哥调侃，应该不是同啊……此时的全在俊还尚未考虑到其他恋爱种类的可能性上去。 “别生气，在俊，冷静点！”未避免冲突，尹素禧赶紧先安抚好神智清醒的全在俊，然后转头去哄耍着赖的李莎拉，有全在俊在前，对于顺毛摸这件事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和你玩，莎拉想玩什么？” “嗯……想玩——”李莎拉听到心心念念的漂亮玩具做出了顺从的回答，这才满意地哼哼起来：“各种……反正你得陪我玩……”仅剩的一丝理智让她没有把自己心中的某些想法全部说出来。 “好好好，我答应陪你玩……那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勒得太紧了……”尹素禧被李莎拉紧紧缠抱着她不放手的姿势搞得有点尴尬，而且周围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围观着她们。 “不行——放开你就跑了……跑啊跑……又跑到疯狗那里去了……”李莎拉一口拒绝。说她真醉了吧，她又还有些残存的理智和执着。 “什么疯狗……”尹素禧迷惑地听着李莎拉的胡言乱语，只好继续劝导：“不会的，你乖一点，先放开我，然后我再陪你玩，好吗？” “我不听我不听！” “……”没辙。对于这样的撒泼熊孩子，尹素禧是真没辙。 这头李莎拉还在缠着尹素禧，全在俊只能另寻他法，他环视了一圈，把崔惠廷给叫了过来：“喂！崔惠廷！过来把李莎拉这疯子弄开！” 因为在他眼里，比起朴妍珍，李莎拉好像跟崔惠廷的关系更亲近一些，反正总看她们两个人黏在一起。 她们那边的情况崔惠廷也注意到了，看到李莎拉缠着尹素禧不放，她心里有点松了口气，又有种心虚的复杂感觉。听到全在俊喊她，她心中一紧，但也知道此时她不能拒绝，于是最终还是挤开人群磨蹭了过去。 “李……莎、莎拉，你先放开尹素禧啊。”崔惠廷过去轻轻拉起李莎拉的胳膊，她有些不习惯这么亲近地喊李莎拉，平时她都是偷偷在心里喊她全名吐槽她的。 “谁啊！别弄我！”李莎拉回头看了眼是谁在阻止她和天使贴贴，果然开始无差别攻击了：“起开，滚一边钓你的凯子去！” 李莎拉的话一出，周围的人声都消声了许多，唯有音乐在作响，崔惠廷满脸尴尬，拉着李莎拉的手也松了开来，她手指紧握，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 “说什么呢！莎拉啊，你喝醉了，再不放手尹素禧都要被你勒到窒息了！”难堪过后的下一秒，她又去试图拉开李莎拉，崔惠廷几乎是咬着牙坚持着说下去的。没关系……没关系，你已经习惯了……她在心中不停地劝说着自己。 “……”倒也没有崔惠廷说得那么夸张……李莎拉的话确实令当事人崔惠廷还有旁边的尹素禧都尴尬了起来，尹素禧见崔惠廷过来劝说了，尴尬的气氛之下她也就没有加入劝说。 “唔…？是吗……？那好吧……”不知道李莎拉是听了崔惠廷的劝还是仅剩的理智起作用了，她看了看被她勒得脖颈发红的尹素禧，总算是松开了手上的力道，然后凑到尹素禧耳边说：“说好了哦……你要是敢反悔的话……” “嗯嗯，说好了。”尹素禧赶紧安抚，李莎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她觉得应该不会是什么好话。 李莎拉被崔惠廷拉到旁边去了，她又转而一把勒住崔惠廷，看似不清醒、却又很清醒地在她耳边说着不客气的话语：“崔惠廷，谁给你胆子来坏我事的……那就得你来补偿我知道吗……” 被禁锢住的崔惠廷身体一僵，隐隐有些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