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dsm小说 - 言情小说 - 我妻妖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说哪里话。”季元湛放下帘子坐稳,“看见了一个……小书生,觉得有点奇怪。”

确实奇怪。原来她认识严轼恒,她找他做什么?难道也为了哪个考生的拔举之事。前一天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说过啊。

季元洪掏出一块造型奇特的西洋金表把玩,这是季元湛送他的,“是奇怪,整条街这副阵仗,寻常人就该退避三舍了,那学子居然不害怕,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严大人理他了没有?”

“走远了,没看清楚。”季元湛含糊地答。

“这种小事严大人该经历得多了,不必咱们替他担忧,哈哈哈。”

季元洪混不在意,将怀表揣入兜里,“我现在就想快点去严大人提的那家风雅茶楼坐一坐。梅州出美女,西子一般的茶道高手就更不多见了,那老板好大的手笔,这得砸多少银子。”

“既是条不错的财路,定会有跟风的人。”季元湛随口应承,没让对方觉察到他眼中的深思。

在行署的小客厅,穆凝湘将来意悉数告诉严轼恒。

“……我在庄子上养病,堪堪好转,后来听说有份名单……情急之下想到世伯,贸然打搅,恳请世伯莫要见怪。”

严轼恒露出同情的目光,“让侄女儿担惊受怕了。名单我这里有,只是……唉。”

穆凝湘脑子里“嗡”的一声。严轼恒这声叹息,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他取来那份盖了官印的名单,她急切地一行行扫视着,只寻找穆姓人氏,直到堂伯父和堂叔的名字赫然在目。

“怎会这样。”她眼前模糊,脑袋里像有无数把刀子在刮,“不是说有了对症的药方吗?”

楚弈钧说楚尉霆包藏祸心,她并不相信。无论如何,楚尉霆从出现至今,给予她的一直都是帮助。他确实按照她给的药方采买大批药材运往燕州了啊!换做前世,这个时候父母双亡的噩耗已传了过来。

严轼恒的声音像隔着厚厚的棉褥,“毕竟还是有倒下的人,发现得越晚染病的就越多,俗话说三分治七分养,是否能挺过来还要看病人年纪,身体是否硬朗。”

穆凝湘拿手抹掉脸上的泪,又有新的泪水不断涌出来。病逝的两位堂伯父、一位堂叔,最年轻的也已五十多了。

“其实老夫看到他们的名字也极度震惊,都是功臣啊,眼下又身居要职,朝廷损失了他们,皇上得花多久重理人事……老夫曾给令尊去信,可你也知道,现在燕州算是与世隔绝的,官驿传递消息要等好久。所幸令尊他们安好……”

穆凝湘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巨大的惊恐袭卷身心,冲垮了最后一线希望,她昏了过去。

……

烈焰炙烤着全身,眼皮似覆盖千斤重物,意识陷于火热的黑暗中,却不能像身体一样沉睡。

那些湮没的记忆碎片,一点点地漂浮出来,被拼凑,梳理,串成可怕的猜测。这就是打倒她的痛楚所在。

原来楚奕钧是这个意思——燕州穆家必亡。她的父母或多或少预感到这个后果,顾不得计较外祖为人不端,将她送来梅州,认为这至少能保全她一条命。

严轼恒的话提醒了她。单单这三位长辈加在一起,所汇集的兵权、财权与人事权就已超过举朝六成,强势而雄心勃勃的安佑帝焉能不忌惮。

再多再好的药方,再及时的补救,也不能挽回灭族惨祸。穆家权势过大,功高震主,急于收权的新帝采用这个隐秘的办法剔除掣肘。

时疫,完美的掩盖,比公判诛九族要便宜得多,还能避免世人诟病,说他翻脸无情。

总有一天,她的父母也会出现在这份“病”逝名单上!

穆凝湘看见前世的自己。她坐在秋凉苑的卧房里,含泪对着妆台。铜镜里的人,满身缟素,双眼红肿。身后,杜鹃端着一盅药汤哭着劝她喝药,她在得知噩耗后就像现在这样,高烧了数日。

院子里,丫头们的议论声透过窗缝清晰传入。

“表姑娘这下孑然一身了,唉。不过还好,她已和大少爷定了亲,也算有个依靠。”

“听说夫人不太高兴,跟老爷抱怨来着,嫌定早了。别的不说,办喜事就得拖到三年以后。”

现在她知道了。所谓“别的”,自然是穆家没人了,什么势也借不上了。

“嘘,橘叶jiejie千万别这么说,表姑娘在屋里呢。”

“好可怜,病成这样,”橘叶叹道,“大少爷倒是一心向着表姑娘,就不知道小胳膊能不能别过大腿去。”

“依我看,老爷应该不会改,传出去不是让人唾弃吗,咱们可是仕宦之家,断不会做这样不地道的事......”

场景变了。穆凝湘看见楚奕钧抚着她的脸轻声细语,“凝湘,你别怕。我会等你除服,娶你过门。今生,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那时,她被楚奕钧所打动。他说服长辈娶她为妻,她过门之后楚家人也待她不错,她认为这也有他的努力。

所以,她也为了他和楚家倾心付出,直至心力交瘁。

转瞬就是慈祥的楚夫人,怜爱地抱着她,“凝湘,好孩子,留在外祖母、舅妈身边吧,燕州没人了呀!”

燕州没人了......

“不!”

guntang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抗争的欲.望盘旋已久,终于冲破樊笼脱口而出。

她绝不回到那个深渊般的楚家去。

父母托孤一般地将她送来,她寄人篱下,只能任人摆布。族里无人了,外祖父母就是她的家长,即使她现在不必嫁给楚奕钧,他们也会出于自家利益考虑,给她安排别的婚事,比如,嫁给白炜尧那样的花花公子,或者给哪个“有前途”的中年鳏夫做填房……

“我不去,”刺痛的声带发出嘶哑的呼唤,“死……都不去。”

前额拂过一阵清凉。有人低沉地安抚,她在他的引导下渐渐平静下来。

她和他交流了很久。嗓子烧坏了,发点声就疼痛难忍,然而只言片语那人马上理解,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

末了,那个声音问她,想去哪里。

“回家。”她紧紧抓住探过来的手,宽厚的大掌,干燥而微带凉意,也许因为她的手太烫。

“我只想回家。”她忍着撕裂般的疼,“和父母亲团聚……再也不要,生死相隔。”

也许他们已“染”上疫病,她离开燕州时母亲的病就来得莫名其妙;也许没有,只徒劳地等着“上面”的安排——她要陪着父母,他们才是骨rou至亲。留在梅州,下场不过是晚几年殒命而已!

那人轻轻叹息,给她拭泪,低声哄着,“好的,我知道了……你一定能回家,一定能,相信我。”

穆凝湘慢慢松手。这不是简单的抚慰,而是承诺。语气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说话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