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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虎(主線完)

    風行清川,雨落林間,吹皺了眉頭,打碎了秋心。這雨下得又大又急,孫權披著寒意,策馬疾行於泥淖之間。

    剛才的一陣騷亂,將他和你二人沖散。他尚不精騎射,而腰間也只有一把剝皮用的短刀,起不到多少防禦作用。聽樹梢的騷動,另有一批人在追殺他。

    孫權緊拽韁繩,難以使馬匹從驚慌中穩定,只能雙腿夾緊馬身,強穩住身子,才不至跌落馬下。現在他尚且有機動的優勢,若是下了馬,定被人輕而易舉地收於囊中。

    馬兒不要命地竄逃,並不在意背上的主人,在穿過好幾處枝葉低矮的險地後,孫權已讓樹枝抽出了幾條血痕。偏巧一禍接著一福,穿過了林間,反而將那追兵甩掉了。孫權趁勢將馬兒拽住,終於讓那發狂的坐騎定住了腳步。他坐在馬背上大口喘氣,筋疲力盡。他的腰臀被顛得刺痛,臉上、手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划痕,身上的披風也被雨水和枝條打得透濕,好不狼狽。

    在他喘息之際,倏地一聲裂帛之音,不知從何處射來一箭,正中他的大腿。孫權慘叫一聲,正欲策馬再逃,卻瞥見腿上的純白箭羽,心底頓時大亂。在他晃神之際,又有一箭射來,直中馬兒後腿,那馬兒這下便徹底癲狂了,牠揚起前腿,雙足而立,猛烈掙扎幾下,便將孫權甩落馬下。

    孫權重重砸在了地上,肩膀及地,疼痛無比,不知有沒有斷裂。他勉強起身,手中緊攥著小刀,護在胸口。他警惕著周遭,背靠著樹幹。

    「仲謀!」

    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仲謀!」

    馬蹄聲愈來愈近,幾乎是直直向著他來。

    孫權沒有作聲,他收起小刀,將外袍解下掛在一旁的樹枝上,自己則艱難地往樹上爬。

    「仲—」

    你看到了孫權的外袍,嗤笑一聲,翻身下了馬,用孫策的劍撩裡起那沾滿汙泥與血漬的外袍,高舉著說道:「小仲謀,這招不錯,只是你爬樹的技巧要再練練。多跟你meimei學習學習吧,她可是一溜煙就能沒了。」

    孫權半掛在樹幹上,因體力不支,傷勢過重,沒能及時藏身。他側過頭,用著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你,眼睛瞠得血紅,嘴唇也給他咬破了皮,可手還死死抓著樹枝,並無要下來的跡象。

    「小仲謀又下不來了嗎?要嫂嫂去接你?」

    你把劍同他的外袍一併插入地下,架起弓,將他手中的樹枝射斷,只聽沉悶的撞擊聲,孫權又掉了下來。

    這回落地,把他腿上的箭矢折成兩段,rou裡的那一段似乎又進了幾分,可孫權卻沒覺得有多痛。他見你走近,欲起身反擊,卻發覺手腳似柳絮般綿軟無力,剛一發力就又跌坐回去。

    「你……你想做什麼?」他狼狽地坐在地上,惡狠狠地瞪著你,像是要用眼神將你撕碎,可在你眼裡,卻如同幼貓虛張聲勢般毫無威脅。

    你悠哉地蹲下,平靜地看著他。這般樣子著實可憐,你伸手去擦拭他臉上的汙淖,他卻對著你的手掌就是一口。因為醉骨草的作用,他連牙關都合不攏,軟綿綿地嚙咬著,口水打溼了你的手套,倒有點色情。

    你譏笑道:「小仲謀這是怎麼了?見著嫂嫂來救你還不高興?還咬我,真是隻不受教的小虎。」

    「你給我……下得什麼藥?」他口齒不清地說道。

    「重要嗎?」你漫不經心地說。「管他什麼藥呢,依你現在的處境,有更急迫的事要知道吧。」

    「……為什麼?」他的聲音顫抖,語氣哽咽,幾滴熱淚划過臉龐,和雨水泥土混做一起。「你是想報復我嗎?」

    你冷笑道:「是,也不是。托你的福,我能有一個月清閒時光好好想事情。我想了很多,也反省了很多。怎麼在刀間行走了這麼多年,陰謀陽謀哪個沒見識過,偏偏中了你的計,栽了這麼大個跟斗。」

    「所以你……你是要殺我嗎?」

    你就等他這句話。你閉著眼,再次睜開時,露出了從未對他展現過的殺意,低聲說道:「我不能留你,孫權。你如今年幼,尚且有如此野心,等你大了,得了實權,就不只是一刀了。」

    此時此刻,恰於彼時彼刻,你終於將這句話還給了他。孫權的表情,當同你當時一樣,錯愕、茫然、憂傷、不解,甚至有更多更為複雜深沉的情緒,是他獨有的,對你的感覺。

    從他的視角,還能看見昨晚兩人廝磨的痕跡,可現在卻與昨晚的溫存,恍若隔了間萬年之久。

    他淌著淚,問道:「從什麼時候……」

    「從孫策帶著你來的那時候,從你對我笑著作揖開始。」

    「那!那……你這幾天都是……都是……」

    他幾乎是泣不成聲,或在哭你的無情,或在哭自己的痴心:「孫氏和廣陵的結盟呢?若我死了,你怎同我父兄交代?」

    「眼下還不好找裡由?等你死了,我會再給自己幾刀,抱著你的屍體哭幾回,就說我沒能救回你。」

    「他們不會信的!」

    「他們會的,為了時局,為了利益。你不是嫡子,孫家也還有別的孩子,少了你跟平常,有何區別?」

    這一下問到了孫權的痛點上。沒錯,他在不在,似乎都無人在意。

    他的身體激烈地顫抖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崩塌,他以為是心痛的原因,而你知道這是因為藥效發揮太過。你去馬鞍的包袱裡取出藥膏和紗布,用小刀將他的下襬划開;先用淨水沖洗傷口周遭,再握住斷裂的尾端一點點將箭矢拔了出來。醉骨草多少有麻藥的效用,孫權並無多少痛覺,但他卻似承受著劇痛一般攥著你的衣袖。

    他淚如雨下,甚至哭出了一點鼻涕,他抽著泣說:「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要殺要剮任你處置!不用這樣虛情假意!」

    他垂著眸,喪氣道:「若死在你手裡,不需要多少體面。」

    他突然又抬頭看著天,喃喃自語道:「嗚……哈!陸遜師傅……學生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你手上動作依舊,聽著他崩潰的胡言亂語,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忍著!廣陵王!想一些傷心的事,譬如你還有一個多月累積的公文沒批、繡球又砸傷了傅融的腳等你報銷醫藥費、隱鳶閣的虧空還指望繡衣樓補貼、郭解又掀了你的房頂、郭嘉還在酒樓等你去贖、你還欠楊修幾局六博、過幾日又要去陳登家吃晚餐……

    想到這,你覺得也該給自己一刀痛快算了。

    「我就該殺了你!我就該殺了你!」

    「那為什麼不呢?」你問道,繼續手上的動作。你的手並不乾淨,小男孩的大腿又白又細,因為長期練武還帶著薄薄的肌rou線條,手感可好了!可孫權沒心思在意你吃他豆腐。

    「那是因為……因為……」他本就不想殺你,他知道那一刀下去不會刺重要害,只是那天火燒得太旺,濃煙太大,而你的手,又蓋住了他的口鼻;他能聞到你手套上的降真香,也隱約能聞到荼糜花香。他到底為了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你把他的傷口仔細的包紮好,捏住他的下巴,給他灌下一粒藥丸。

    孫權嗚咽著吞入,咳嗽不止:「咳咳咳!又來什麼東西……」

    「繡衣樓的密藥,服用者會在半個時辰內吐血生亡,腹內臟器融作一團,最後從身上所有的洞裡流出來。」你說著,起身撿起孫策的劍,並把自身佩劍丟給了他。「可這藥有個副作用,服用者會在這半個時辰內武功大增,有點像是把今後原本的力氣全都一口氣用完了吧。」

    你踢了一腳佩劍,將它踢至孫權指間前,冷冷地命令道:「撿起來,我們來打最後一場,讓你死得英勇一點。」

    「給我下藥,算什麼英雄好漢!」

    「不要嗎?那我就跟你聊聊天好了,看看你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孫權顫抖著看向你,視線從眼前的親王佩劍,再到孫策佩劍的白刃,最後順著看到了你的臉龐。他的臉上充滿絕望與不甘,咬著牙,伸出顫巍巍的手,艱難地拔開劍鞘。他用劍杵地,試了幾次卻依舊沒有站起來,中箭的那條腿軟得像是沒有骨頭,筋骨的痠痛直衝腦門。

    孫權最後靠著意志力把身體穩住,免強站成樣子,卻將那白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旁,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眼淚,怒目圓瞠地瞪著你。

    「豈容你這般污辱我!」

    這事態出乎預料,你十分驚喜,挑著眉看著他。孫權的手止不住地抖動,幾乎握不住劍柄,可能是藥效還沒退去,也可能是他還沒決心要死。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他的眼淚再次湧出眼眶。

    你憐惜地輕嘆一口氣。他的表現已讓你十分滿意,不必再繼續折辱他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拾起折斷的另一段箭矢,吹了吹那染了灰的羽毛,說道:「蒹葭蒼蒼,白骨為裳,所謂伊人,難在身旁。」

    你將雙手擺在他面前,右手握著孫策的劍,左手托著斷箭。

    「我的蒹葭呀,牠是否願意留在我的身旁?」

    孫權怔怔地望著你,眼淚依舊在流,可眼神明顯亮了許多。硄噹一聲,寶劍落地,他慢慢地搭上你的左手,十指緊扣,將那斷箭一同握住。

    他哽咽道:「你說過……有留下蒹葭的辦法。」

    你笑著回復:「沒錯,只要牠願意,繡衣樓就永遠有牠的一席之地。」

    「牠願意了,你怎麼留?」

    你指了指自己的嘴,說道:「竅門在這,我說給你聽。」

    孫權愣了愣,他煞白的臉龐終於恢復了點血色。他明白了你的意思,知道你把解藥藏在嘴裡,要他自己去尋。命在旦夕,他顧不得矜持了,直接吻了上來。醉骨草的藥效還沒過,他的牙關仍舊無力,與其說親更像是舔,他的下頦酸脹,口水有些收不住,吻得你倆下巴都黏呼呼的。

    你不斷竊笑,弄得孫權十分惱羞,嗚嗚地在抱怨。你不再逗他,主動張開嘴迎合他,領著他的舌頭在你口腔裡探索,吻得他有些氣短,沒幾招就敗下了陣,倒在你臂彎裡嗚咽。你覺得好玩,便放肆調戲了他好久,直到天空逐漸放晴,溫暖的秋陽透過斑駁的枝葉撒在你們身上。

    醉骨草性冷,身體發一發熱就能快速代謝掉。等你大發慈悲放過他時,孫權已經熱得像是在發燒。

    你舔了舔嘴唇,故意問道:「小仲謀覺得如何?有好一些了嗎?」

    孫權沒有回應,也沒有看你。他臉燒得火紅,快跟他的頭髮一樣了。

    他擦乾下頦的唾沫,說道:「我沒吃到什麼東西。」

    你說:「沒吃到好!吃到就慘了!根本沒那種什麼鬼密藥,你剛吃的就是一顆糖丸。」

    被你戲耍,孫權脹紅著臉,往你胸口肩膀垂了幾拳。你也不躲閃,將他攔腰抱起,帶回馬上。過程中他一直不服氣地在掙扎,可動作虛弱,倒像是小貓撒潑。

    你將自己的外袍給他穿著,讓他坐在前頭,能靠在你胸口休息。一路上他出奇的安分,一點聲音動作都沒有,靜靜地椅在你身上,手裡默默地把玩著那支斷箭。

    仍是你先開的口:「我剛剛說的那些,你不要太過介意。」

    孫權嗯了一聲,沒有其他回應。你繼續說:「我說你家的那事,是我故意氣你的,你應該知道吧?你兄長和meimei都十分在意你,他們經常跟我說你的事,說你文靜、乖巧。」

    說到這你笑了一下:「可我從來不這麼認為。你在我面前一直都不是這樣的,總是十分的莽撞、好勝。各種方面來說,都不怎麼『乖巧』。」

    你將頭靠在他肩膀,蹭了蹭他的耳朵,說道:「我並不想對你說教。我知道,你跟我是同樣的人,所以你總看不慣我。」

    「不是的。」他幽然說道,不知道是在否認哪句話。「你跟我不像,你跟他們比較像,只有我是外人。」

    大家都注視著你,跟兄長一樣,而兄長也注視著你。

    你側著頭看著他,說道:「真的嗎?是你姓孫還是我姓孫?」

    他沒有作聲。你說:「說到底,誰也不會完全像誰,就是同胞手足亦是如此。說實話吧,我很羨慕你,你們家這般熱鬧,不像王府那般冷清,所以我還挺喜歡去你們家的。我喜歡伯符,喜歡尚香,同樣也喜歡你。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伯符的弟弟,更不是為了維持兩家的聯盟。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仲謀呀。」

    孫權忍不住瞟了你一眼,很快又撇開了,他喃喃地說道:「油嘴滑舌。」

    你笑道:「我的舌頭滑不滑,你不清楚嗎?」

    他很快瞪了你一下,便把頭埋得更低。你戳著他的臉頰,調戲他道:「害羞啦?害羞啦?」

    「殿下,注意分寸。」

    「別喊我殿下了,叫我姊姊吧。你有哥哥有meimei,還差一個姊姊,這樣多親近,都是自己人了。」

    你以為他依舊會反抗,卻只聽他極小聲地說了一句:「姊姊。」

    你要他再喊幾聲,他卻不樂意了,又變回啞巴。你抬頭望向天空,在你們前面一點,飛著一隻繡雲鳶,是你給孫權的那一隻。你看著牠,說道:「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做的決定,也明白可能的後果。」

    這句話,是說給孫權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回復道:「是,晚輩知曉。」

    爪鈍了能再磨,牙斷了會再長,不除根的野草,只會隨著春風一年一年的寂滅而又生長。要把老虎留在身側,定期磨牙剪爪是必須的,但隨著時間,幼獸會逐漸長成百獸之王,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也是遲早要面對的結果。而你並不在乎這些,道理誰都懂,真有本事的人不受規矩約束,能在這看似牢不可破的框架之中,找到最為怡然自得的方法過活,這樣便是逍遙,便是自在。

    你要養老虎,就有本事將他養好,同時也不傷著自己。

    回到廣陵王府,阿蟬和孫策已經在門外等候。孫策一見著你們,就立刻打馬上前,滔滔不絕地說道:「廣陵王!仲謀!你們可算回來了。有沒有哪裡傷著?仲謀還好嗎?臉怎麼這麼紅?剛剛那群□□□,要不是我身上沒有武器,早將他們各個劈成兩半!居然還他們逃了,從沒這麼窩囊過!真是□□□□」

    一連串的鳥語花香後,你將他的佩劍歸還,道歉道:「方才情勢緊急,抽了你的佩劍,十分慚愧。」

    「沒事的!我的劍若能護你周全,便是它最大的用處了!」

    你苦笑道:「謝謝你,伯符。來人!先將孫二公子帶去療傷!」

    僕從將孫權帶回府內救治。你與孫策下馬,在府內忙活了一陣,還不著急更衣。你看著他漫身的血汙,皺著眉問道:「你受傷了?」

    孫策解釋道:「哦!不是,這不是我的血,是那些賊人的。你不知道,這群刺客真奇怪,以往就是成群的刺客,都是不會管其他隊友的死活的,但這次當中有一個一直在護著其他人,這血就是他的!」

    「你有殺了他嗎?」

    「唉別說了,就是沒有,才這麼窩囊的。」

    你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眉頭仍未舒展,最後對著阿蟬問道:「阿蟬,可有本回行刺的消息?」

    阿蟬回道:「回樓主,此次主謀是之前從江東過來的流民,知曉孫家公子在這,欲報先前之仇。」

    孫策嗤笑一聲道:「好啊,看來是我打得不夠狠啊。之後要連這些流氓一起殺光才行。」

    你用手肘頂了頂他,說道:「莫要說胡話,哪裡殺得完?要殺光了,還談什麼民心?廣陵可再容不下更多流民了。」你又對著阿蟬交待道:「王府裡有間諜,走漏了行程,還在武器上動手腳,此次事態嚴重,定要趕緊揪出內jian,斬立決。」

    孫策跟著你回房去換衣服。整理乾淨之後,你對著孫策抓了抓手,他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很自然地將自己的手交上。

    你拍開了他,說道:「不是這個!阿蟬的心紙君,你要私藏啊?」

    他喔了一聲,尷尬地笑了笑,將心紙君從領口裡拿出,看心紙君的樣子,已經被他的胸肌壓得喘不過氣了。

    你將心紙君收下,轉身過去放好。孫策默默走到你身後,用手指輕輕撫過你的後頸,說道:「希望你也不要私藏啊。」

    他摸的那處,正是昨晚孫權留下痕跡的地方。

    因為孫權的傷勢,兄弟倆在廣陵又待了些時日,而你積壓的公文也愈來愈多。

    不是你偷懶不願批改,你多希望能好好通宵加班啊!可府裡那兩隻老虎不同意,你白日、通宵都在他們那邊了。不愧是兄弟,有種天生的默契,前腳找完大的,後腳小的就跟了過來,兩人似乎都在刻意避開對方,但對你卻毫不留情,反而是變本加厲。你不好道出他們明顯的伎倆,甚至覺得這是在伺機報復,你要不麒麟都撞不壞的廣陵王,估計早猝死在了兩兄弟的床上。

    不過這段時日裡你的零食花銷少了許多,聞著他倆的醋酸味就不用吃蜜餞了。

    送別那日,你幾乎要連夜放炮。

    在渡口,孫策依依不捨地握著你的手,跟你討下次去壽春遊玩的約定。孫權早早上了船,在船頭默默地看著你們兩人。

    「下次春獵來壽春吧!我帶著你獵老虎!而且你來江東的話,就能一直穿女裝了對吧?」

    孫策撓著下巴,紅著臉說:「我娘幫你也裁了幾套衣服,是跟我配的……要是帶著我送你的那支金釵就更好看了!」

    金釵!你想起來了,那支釵子不見了許久,你也不曾在角落裡找到,而你不記得它的款式,只知道作工極其複雜、用料十分稀有,廣陵應無人能打一支一模一樣的。你嚥了嚥口水,嘴上滿口答應,實則已經在想棺材要用什麼木頭了。

    用海棠樹吧,就用孫策要送你的那一棵!

    江船起幡,隨著清風漸行漸遠。你時不時還能見到孫策揮舞的紅袖,在江船快要徹底看不到之前,你望見孫權手上有東西閃了一閃,是你的釵子,那天落在了他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