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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的开腮,像许多年轻那样在水底呼吸,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十几条皮肤青白,相貌枯败丑陋的……海妖在她面前游曳。“你们……你们是?”切得尔小姐惊悚地瞪大眼睛,一只海妖似乎是为首的,她游过来,按住了切得尔,用干涩的嗓音开口:“我们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重见天日了。”这只被损耗得美貌不在的海妖说:“您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您一进来我们就发现了,真没想到,您能下来,还是只海妖。”她几乎病态得开头,像重症病人死死握住救命稻草,声音枯哑难听,她弯下脖子给切得尔小姐展示脖颈上的咒印:“我们被关在了这里,关我们的人忘了我们,我们又无法上去,只能在水牢里苟且偷生。”“水牢?”切得尔听了半天,才憋出这一个词。她心情混乱又复杂,她猜这真是顶了天的巧合,她一直想找自己的族人,却没发现他们就在王都的地底。上面的谋逆者想要海妖尾骨,却不知道下面就藏着一群……“谁把你们关进来的?”她又匆忙问。那只病态的海妖颤抖着说:“是个带着黑影的女巫,这里是塔阿修王关押犯人的地方。上面……很恐怖,各族的女人和各种男人,都死了。”她说得颠三倒四,切得尔却大概明白了……上面和这里早就一副被废弃的样子。看来是老国王做下的恶行。他死了,留下许多库修斯不懂得烂摊子。切得尔顶着十几双阴冷的眼睛,感受到了他们坦诚却隐秘的威胁。最终她扶上同族的脖颈,叹了一口气:“女巫的咒,大概需要女巫来解吧。”海妖确实冷酷自私,但她这些年来太孤独了。第五十四章第一骑士薇拉是在退场时看见王的第一骑士的,看到他在这儿,薇拉确实有些恍然。苍黄的昏光中,年轻的骑士缄默地站在退场口。薇拉打算等到雨停了,或者说骑士长睡了再回去,她安静的坐在外亭一角的遮雨板下,这地方有些绿铁缠构做成的花园椅。薇拉一抬眼就能看到骑士长腰间银质的长剑,和他永不摘下的白手套。薇拉对库修斯这个忠诚的追随者属实缺乏印象,一来他冷淡而寡言,像个亘古不变的影子,二来他神出鬼没,与她交流甚少。就像他几乎是在避着她一样。但薇拉尊敬他,就像库修斯一样尊敬他,王说他忠诚又固执,罕见的赋予了绝对的信任与敬意。他有一张英俊的脸,即使下巴上有一片突兀的银色面具也无损他锋芒般的好相貌。他本堪称美貌,然而那遮住了右边下颚到鬓角的面具让他带了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煞气。刚柔并济。薇拉想到这个词。等到兰克,第一骑士抬起眼与她对视时,薇拉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得世间有些长,长到人都走光了。薇拉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错开了目光。但寡言的骑士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开,他沉默了一会儿,反倒是走向了薇拉。她有一丝惊讶。“薇拉。”第一骑士没有使用敬称,他拉开了女人面前的椅子,示意后错开了目光,“好久不见。”薇拉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和男人有什么旧情可以攀谈。但她依然客客气气露出了一个笑:“您没有参与演武?不然演武肯定更精彩。”“这是陛下的意思。”兰克的声音如湖水般沉稳清澈。“……我不懂他的意思。”薇拉艰难的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兰克抬起眼,神色晦涩又难以判断的望了薇拉一眼:“您应该尽早离开王都。”薇拉闻言确实惊讶到了,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第一骑士一眼:“这是逐客令?”薇拉开口,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讽刺和诧异,她用和这位攀谈者一样的平淡与冷静说道:“我又能去哪儿呢?”“如果您想,您有许多选择。”兰克再度开口。他虽然不在这里,但他却对最近的事情了如指掌。“……”薇拉沉默了。她微微后仰,将自己坠入阴影当中,半晌后她才侧过来,望着滴落的雨,疲惫的阖上眼睛,轻声开口:“他说要为我建造的玫瑰穹顶还没有建好,他总得做到一样吧。”于是两个人都不再开口了。兰克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他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去了。他的离去并非是告辞,他是个礼仪周全的男人,他取来了一把伞。可他来的时候,女巫已经沉默着走进了雨里。雨水浇落在她的裙摆上,那层美丽的绿色绸缎被浇得更加深墨,兰克犹豫了一瞬,想要去为她送伞,但他下一秒就想起,女巫能用魔法庇佑一队的人不被淋湿,她只是自己走在了雨中。她坐过的桌上放着镶金玫瑰徽章。杀死一个明知无辜的女人,和这个女人站在同一边,中间的距离是几次不清不楚的交媾吗?……“北方一切正常吗?”库修斯从桌子上拿出了一个乡下酒馆才有的大号酒杯,往里面灌满了麦酒。对旁边的百年陈酿视而不见,他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了归来的第一骑士。“喝吧。”库修斯颓丧的说,他的头发乱糟糟,脸上带着一丝旁人罕见的迷茫和失落。“我不——”节制的兰克刚想推脱。“快喝,当我命令你。”于是兰克接过了那杯麦酒一饮而尽。“风暴城和神殿勾结在一起伺机而动。”兰克说。“我就知道他们还心存侥幸,像阴沟里的老鼠。”库修斯又抓了抓头发,但他其实并没有放太多心思在这件事上:“但只要潘德拉贡在,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迟早得一网打尽。”“您太过相信潘德拉贡了。”兰克直言进谏,“……以及他的能力。”“众神在上!”库修斯的声音提了起来,“让我他妈的留一个信任的名额在身边吧!”王发完怒,他们都沉默了。库修斯先服了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谈起了另一件事,“薇拉她……她肯定心里有什么事?唉,你见到她了吗?”兰克敏锐的发现,王的情人才是他郁闷得根源,他点了点头:“她看起来安静多了。”“太安静了。”库修斯说,“我做了什么?”“为王者的考量。”第一骑士发自内心的这么觉得,“您不应该为您的抉择感到痛苦,预言中您会成为这片大陆上最伟大的王之一。”“但我还是觉得我像个奴隶。”库修斯语气深重,“命运的奴隶,预言的奴隶。你看,我还把神殿那个圣女留在这里,而薇拉看我的眼神……说真的,你真得看看她有多警惕和僵硬。”他终于意识到了。再伟大的王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这是他的未言之言。“这不是您的错。”兰克说,但说完,他们都沉默了。兰克这时想起了薇拉在阴影中的脸颊,仿佛窥见了那些三言两语下掩盖的不幸。他在想,她又有什么错。可兰克一句辩驳都不能为她开口,爱情在未言之辞下化为沉重的负担,谁的错?人生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