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见
四月，又是一个初春，山上的樱花开了，一转眼，就是这个词，徐如月在之后的日子里觉得这个词是多么的无情，时间仿佛被它一下子就吸走了一样。徐如月半跪在演武堂中专属于陆冰卿的房间之中，今天徐如月完成了所有的入门必修课程，今天她正式成为了一名内门弟子，或者说她师父的真正的弟子。陆冰卿移步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正在落下的花瓣和已将躺在地上的花瓣，不知道想些什么，徐如月脸上由激动期待慢慢的变成了些许的失落，师父是不太喜欢我，收我当弟子嘛？那为什么还要当初带我上山？不能哭，不能哭，我已经是个大人了！陆冰卿从晃神中醒了过来，回头对着徐如月抱歉的笑笑，“对不起啊！如月，师父不知道怎么的，走神了。”“没事儿，没事儿的师父！”但是陆冰卿还是看着她，心思又不知道游离到哪里去了，“师父？师父！”“哎呦！哈哈哈，抱歉了！”“师傅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不必了如月，其实师父想要跟你说......”她看着徐如月，不知道为什么又微微低下头，“师父要跟我说什么呢？”“唉！好吧！”陆冰卿深吸了一口气，“如月，我想要你离开，下山！”“师父你说什么?”徐如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师父是讨厌我了？师父我是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您说出来，如月立马就改！”她的泪又一下子涌出来了，肩膀抖啊抖得，“没有！没有！如月没有做错什么！”“那师父可是觉得我做您的徒弟是不配吗？”徐如月闭着眼冲着师父喊道。陆冰卿抱住徐如月，将她揽入怀中，怀中的这个小人已经长大了啊。“没有！没有！如月用功又刻苦勤勉，人呢又很贴心善良，师父疼惜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你不配呢？”她轻轻地摇晃着徐如月，“那师傅为何还要赶我走！”徐如月的声音虽然还是带有一些哭腔，但她也已经是镇定了下来，陆冰卿将徐如月推出，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好啦，好啦！都已经是大姑娘了！如月为师问你，你上山多久了？”徐如月费力的将鼻涕吸入嘴中，“回师父，我上山已经三年四个月了。”这么久了吗？已经，看来我也是又老了三年了，陆冰卿幽幽的想到，“如月！”“师父！我在！”“如月，为师还是希望你下山生活，找个爱你的人嫁了，平平安安的活到老，活到死。”“为什么？师父，我想和师父在一起，我想和小寒她们在一起。”“唉！傻孩子你还不知道咱们门派究竟是做什么的吧？！”徐如月有些疑惑，莫非还是那啸聚山林的匪徒，不太可能有的同门的穿装打扮可是非富即贵的，也没有任何受胁迫的迹象。“额师父，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这几年之中我就学了女红，书法，琴艺，还有就是待人接物的礼仪规矩了，说起那些规矩来，真是烦的人要死！”“哈哈哈哈！”陆冰卿看着她哭成的小花猫脸，说到礼仪规矩时又一脸的嫌恶，不由得被她逗笑了。“那你想不想知道，咱们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吧？”“想啊！想啊！”“真的想？”“哎呀！快说嘛！师父！”？自己怎么越来越像程蕊了，问话总是这样，不一口气说完，像便秘了三天一样！陆冰卿在心中挖苦着程蕊，“那好师父就给你讲清楚咱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吧！听明白了之后，是去是留，如月你自己想好了！”徐如月很久没有看到师父如此认真的神情了，她当下便抹了抹脸，整理好衣服，半跪在垫子上，耐心等待着下文。 “如月，咱们与其说是门派，不如说是组织，我和你的几位师叔师伯也并非真正的同出一脉，我和你掌门师伯或者说是组织大姐是同出一脉的，我们都来自静华一脉，主修静华心法和荡风剑法，当然你师伯后来遇高人——东海神尼又传了她一手浮尘绝学，我是在少阳山学了另一套剑法，你程蕊师叔原先就是绿林上的一员，在绿林上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后来遭遇朝廷动真格的围剿她深受重伤，在附近的几个州流窜，最后在一个深夜敲响了大门，后来，后来嘛她就成了你的小师叔了。你大师伯师承武当的一脉分支，走的是内功深厚，功法雄浑一脉，你大师伯之前可是在北方称作大侠的。其实你二师伯不要看他终日里板着一张脸，其实你二师伯是很热心肠的，他的来历嘛比较特殊，师父就不先告诉你了！等你有空的时候自己去问吧！”想起姜二师伯在叫她古文和书法的时候挨得那些板子，她打了个寒颤，“那个.....师父，嘿嘿！等我有空的时候！一定一定！”这丫头！还是这么古灵精怪，不过月儿是真的长大了啊，陆冰卿这时才仔细的端详起她来，之间徐如月的身形已越发的挺拔，将将和她一般高了，面容也是出落的端庄清秀，只是身子还是略微的单薄，让她下山在这世道她一个女子可以自己活下去嘛？但是不让她下山？ “师父？师父！您怎么又走神了！”徐如月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 “咳咳，为师继续给你讲，如月你可知道咱们组织背后是属于谁的？”陆冰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这我知道师父，是属于朝廷的！”这可难不倒她，别人早就给她说过了，伍小寒她们可是早来了几年呢。 “嗯是了，咱们是为朝廷效力的，确切的说是专门为皇上效力的！” “咱们这个组织其实成立的时间也并不是很长，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几年吧！就是先皇在位的时候成立的！”陆冰卿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几口。 “那.....那师傅咱们是做什么的呢？”徐如月望着她。 陆冰卿像是想起了什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咱们是专门干见不得人的活儿的，比如监视前朝官员和后宫，比如奉旨暗杀，又比如去敌国打探情报，简言咱们既是一把刀，又是一条狗。”说完这些，她想喝酒了，好久没喝了吧，魏旭你也是吧！今年的花儿开得还是那么好呢。 徐如月看到师父说完这些话后，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她不知道师父为什么有时候总是那么落寞，想走进她的时候她又不断的将人推开。她慢慢的向师父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陆冰卿看了看她，释然一笑，手拍了拍徐如月的手背。 “对了忘了说了，也不仅仅是我说的那样，也有不少的官宦富裕之家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送来咱们这里学习，所以说咱们这里也算是一座学堂了。自然咱们这里也是给那些大小姐大少爷培养死士和保镖仆人的地方了。” “所以！如月！”陆冰卿一脸正色。 “如月！你的打算是什么？” “我.....我都听师父的！”徐如月有些茫然了。她才15岁，面对这么多的选择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不行！如月，我可以给你一些参考，但是你究竟要过怎样的生活，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如月这是你的事情！”她也不忍心将自己的徒弟赶下山去，可是留在这里不是更加的危险吗？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一院子的人每一个活口。她不由得想起了，今年朝廷派来监管他们的那个人，他阴翳的目光有时候让陆冰卿觉得他像一只食腐rou的秃鹰。 “如月！你先回去吧！仔细考量清楚了之后，再来答复我！”陆冰卿冲她轻轻点点头，示意她离去。 “嗯！弟子拜别师父！”她扣了一个头后，起身便向门外走，行至门口的时候她扭转过身来，“师父！我是不会走的！”说罢，她一溜烟的跑开了。 “你当真想要赶她走？”房间的暗室中闪出一个身影。 “是的！师姐！”陆冰卿微微低头行礼。 “唉！痴儿！”女人挪步到窗前，望着满院的落花。 陆冰卿也望着窗外，不做声。 “冰卿，这些年苦了你了，过段时间我奏明圣上，你和程蕊还有你们的徒弟，早早的离开吧！” “师姐！我怎能离开呢！等等，师姐莫非真的避不开了吗？” 窗户突然起风了，从东北角飘来几朵乌云，外面有人嚷到：“还不快收衣服！” “看来是了，不过也没有那么快。冰卿到时候你们走吧，找个好的落脚处！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知道你和程蕊是真心相爱的。”女人的眼里一片的温柔。 陆冰卿听到师姐说自己和程蕊的事儿，脸又开始发烫了。 “冰卿！谢谢你！”待陆冰卿抬起头来时，女人早已离开，只有窗外的风还在呼呼的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