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杨戬直播中沉香乱入

    杨戬推开窗子，点了根烟。

    “沉香……刘沉香……呼。”他用力吸了一口烟，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想到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跟你见面的。”杨戬示意沉香坐下，“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跟谁在一起？”

    “你真的是我舅舅吗？”

    “我骗你干什么？……我还巴不得是假的。”

    沉香皱了皱鼻子，看着眼前人的脸：怪不得总觉得亲切，那长相与照片中的母亲多相似啊。沉香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特别小的时候的事，我记不清了，我想应该是在一家医院里，每天都能见到医生。五岁之后，我就跟着我的养父申公豹一起生活。他告诉我，我母亲生下我就死了。”

    “申公豹，竟然是他……那后来呢，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死了。医生说是突发心脏病。”沉香顿了顿，“我在医院里正不知所措，医生就把我领到一个女人面前，后来我知道，她就是婉罗主任。”

    杨戬的眉头挑起来。

    “婉主任说，她是我母亲的朋友，她寻了我十八年，刚刚打听到我的消息来找我，没想到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她帮我处理了养父的后事，问我愿不愿意跟她来这里，我无处可去，也就答应了。”

    “原来如此。”杨戬点点头，“婉罗副校长，其实是我母亲的朋友，按照辈分，你可以叫她一声姥姥了。杨婵——你母亲，是婉罗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可是，这不对啊？如果我还有其他血亲，为什么会变成申公豹收养了我？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杨戬再次深吸一口烟，吐出烟气。窗外夜色已经深了，远处传来阵阵的蝉鸣声让夜晚更显得幽静。

    “十八年前，我正在梅山进行一个重大科研项目，我接到玉校长的电话，说杨婵因为难产，孩子死了，自己身体虚弱至极。”杨戬声音颤抖着，“玉虚医院一直把她安置在无菌病房，不许任何人探视。后来……也就是两年前，那个项目因为政策变化，流产了，我也就遣散了小组成员，放弃了研究。这时候玉校长告诉了我杨婵的死讯，并且问我，是不是要回到玉虚高校做其他研究。

    “我那时隐约有种直觉——杨婵的死，有什么不对劲。所以，我便推说，上一个项目带给我的打击太大，我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让他给我在高中找个闲差。那个直播……唔，其实也是因为需要钱才开始的。”

    信息量太大了，沉香一时听得有点发懵。

    “也就是说，难道，我母亲没有死？”

    “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她还活着。”杨戬看着沉香。

    沉香的脸皱在一起：“母亲……”

    杨戬看着沉香，表情严肃：“既然你能出现在我面前，就说明其中果然有内情。”

    “……”沉香沉默了，如果的确如杨戬所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玉虚集团。这触手探触到蓬莱方方面面的大集团，里面的黑暗之处，不是常人所能窥探的，而玉虚集团下属的玉虚实验中学，坐落在一个叫“南华山”的小山头上，颇有点儿世外桃源的意思。它是全蓬莱最好的学校，硬件设施，老师同学的优秀不必多说，除了日常的教育教学工作，这里还建有几个科研基地，承担各类项目。掌控玉虚实验中学，能获得多大的好处，是沉香这样的孩子想象不到的。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点尴尬。沉香就那么看着杨戬把手里的烟抽完。多年来从未接触过的血亲的消息一下子和一个巨大的谜团搅在一起抛给他，他需要时间消化。

    杨戬吐出最后一口烟气，把烟头熄灭。

    “沉香，跟我一起去找她吗？”

    沉香看着杨戬那张与自己母亲颇为相似的脸，十八年来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他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

    杨戬眉间似蹙非蹙，用沉香不懂的复杂目光看着沉香，最后脸上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沉香看呆了，眼泪都僵在眼眶里了。

    “还发呆呢？想不明白？是啊，我也想不明白。”杨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总之，先回家吧。”

    “回家？”

    “对，既然我们相认，你便有家了。”

    杨戬向人事主任请了假，带沉香离开学校。

    杨戬的住处不大，两室一厅，其中一间是书房。屋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有最低程度的生活必需品。

    “我不回宿舍，没关系吗？”

    “没事儿，我跟宿管打招呼了，他欠我人情，会帮着瞒下来的。”

    “哦……嗯。舅舅。”

    “什么？”

    “没什么。”沉香其实只是想叫一下试试。

    “很晚了，先睡吧。有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

    杨戬给沉香翻出来一些过夜的东西，沉香洗漱完毕后，被杨戬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沉香看着那房间里的陈设，又想起那个直播间，想起就在刚刚才发生过的那些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的事情，脸上有点烧的慌。自己竟然跟自己的亲舅舅……他偷眼看了看杨戬，杨戬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复杂，叫他捉摸不透。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杨戬熄了灯，黑暗中只能看到沉香瞪着大眼，那眸子闪闪发光。“舅舅……”杨戬听见沉香小声地念叨，“舅舅。”

    “沉香，你很高兴吗？”

    “我……”沉香没想到自己念出了声，有点不好意思，忙把被子拉过来蒙在脸上，“也，也没什么。”

    “你不会觉得，你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亲人，靠那种工作赚钱，很讨厌吗。”

    “唔——你别说了。”

    杨戬想着，果然沉香还是介意的，略带悲伤地叹了口气，翻过身去。他若知道沉香是又硬了才那样说，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杨戬没有声张，在外人面前装作不知道自己和沉香的关系——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校医和学生，不过，他不值夜班的日子里，会带沉香回家：他不想让沉香明明有了亲人，还住学校宿舍。

    不过这对于沉香来说，可是既开心又痛苦，为了攒钱，杨戬的直播工作是不能停下的，即使是关着房间的门，沉香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yin声。他先是极力忍耐着，而后推开窗呼吸新鲜空气，或者冲进淋浴间冲凉水，可无论如何，脑子里都是杨戬，画面一幕一幕闪过去，让沉香无法泰然处之。

    在经历了几次这样的折磨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开手机，点进直播间。

    首先看到的还是满屏的弹幕。

    “有没有觉得二郎最近越来越母了？”“没错wwwww出奶量好像都大了。”“不会是怀孕了吧？”

    杨戬此时坐在床上，浑圆的胸部随着呼吸起伏，rutou上挂着几滴乳汁，而他手上拿着一根黑色的棒状物，在屁眼里抽送，带出亮晶晶的液体。

    这个场面，只要打开那扇门，就能直接看到了。沉香不自觉地往那扇门边靠过去，越走越近。他背靠着门坐下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听着门后传来的声音，终于忍不住自己动手自慰起来，压抑着的轻微喘息被门后杨戬的浪叫声完全盖过去。

    SC：“jiejie最近是因为天冷了吗，都不把衣服完全脱掉了。”

    弹幕：“你个假粉，前两天没来吧，jiejie肩膀被狗咬了。”

    主播无奈地笑笑：“是啊，一只小疯狗。”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叫得这么亲！不会是男朋友吧！”“卧槽不是吧！”“不可能什么男人配得上jiejie！”

    杨戬自觉失言，赶紧补了一句：“恰好那天有空，萍水相逢罢了，不是什么男朋友。”

    弹幕还在就“小疯狗”问题发酵，局面有点儿控制不住了。

    木二郎的粉丝数量多，构成复杂，有“红楼青伞”那样的，试图通过钞能力约主播线下见面的榜一大哥，也有来单纯欣赏巨乳帅哥搞黄的基佬和腐女，还有一些直男，来看点儿猎奇的换换口味，不过也有一些是真心实意地脑补自己和网黄谈恋爱，当他的男友粉女友粉。

    弹幕和评论区争吵的盛况过于激烈，难以描述，总之是吵得主播举着个假jiba，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沉香看这场闹剧看得脑门儿突突冒火，本来就看得见吃不着够心烦的了，现在看都看不见了！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是不是他引发的，只觉得生气，于是他提上裤子，一把拉开卧室门冲了进去。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就是他男朋友。”沉香对着镜头比了个中指，杨戬赶紧一手捂他嘴，一手拽他胳膊，给他按住。

    “沉……你，你干嘛呢！”

    弹幕密度瞬间挤满了屏幕，如果直播间和这些弹幕有实体，恐怕屋子都要被撑炸了。

    杨戬顾不上别的，赶紧把插线板的开关给按了，电脑、氛围灯、摄像头全都停止了工作，屋子里瞬间一片漆黑。

    “哼。”

    沉香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你这小混蛋……你要干嘛？”

    “我……”沉香这时候脑壳终于冷却下来了一点儿，眼神有点躲闪，“我就是，看他们吵来吵去的……”

    “你在看我直播？”

    沉香意识到说漏了，赶紧闭嘴。

    “即使我是你亲舅舅？”

    沉香不说话，点了点头。

    “原来，那时候我问你会不会讨厌我，你不说话，不是默认啊。”

    “我怎么可能会……唔，那，那我呢，我看你直播还突然冲进来打断，你，你没生我气吧。”沉香抬眼看他，那双眼睛几乎和杨婵一模一样。

    杨戬揉了揉沉香的头：“我不气你打断直播，但是你这样冲动，万一在里面露了脸，下半辈子可怎么办？你才十八岁。”

    “怕什么，难道你指望我以后考公务司去吗，还要不留污点。”

    “你这孩子，”杨戬用了点力，把他头发揉乱，“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在直播间露脸，这是舅舅的命令，必须听。”

    “现在想起拿长辈的身份压我了。还有你那个，”沉香皱着眉头，开了几次口才组织好语言：“你不去看看吗，你的那些粉丝们，不会因为我取关吧，要是没钱的话是不是就不能去找我妈了……”

    杨戬摸手机：“我又不是爱豆，还能因为谈恋爱掉粉吗……哎呦我去这些人，认真的吗？！”

    木二郎的粉丝群里，此时如同大年三十的烟花——炸得五颜六色，一片乌烟瘴气。各种猜测，感叹，还有声讨，一条接一条。

    “沉香，现在掉不掉粉已经是小事儿了，如果，我的粉丝们把我吵上了热搜，我可就，真的完蛋了。”

    “舅舅，你信不信我。”

    “什么？”

    “你打开直播，我来想办法。放心，我不会露脸的。”

    “这……”

    “再犹豫下去你真的要上热搜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