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人鱼的僭越（上）
事情要从赛克林被学生告知黑湖里有一条人鱼反复念叨他的名字，结果发现探头的爱丽儿说起。 “我是先行的客人，我要见斯特恩·赛克林。”这是她说得最流利的英语。 而赛克林来到黑湖边后，她从水中跃到岸上，抓住赛克林的衣服，断断续续地说：“你，一起，去水里。” 黑湖里又冒出几条原住民人鱼远远观望。 尽管爱丽儿锋利的指甲抵在胸口，赛克林也不能答应：“我不是人鱼，巫师要活在陆地上。” 在无数好奇学生的围观和赛克林惊异的目光中，爱丽儿漂亮耀眼的鱼尾一分为二化为洁白赤裸的双腿，她看着赛克林，鼓励地暗示：“你可以。” 在学生的起哄声中，赛克林马上脱下外套将她裹了起来，远道而来的客人不可轻慢。赛克林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转移话题：“水里冷不冷？” 爱丽儿诚实而愤怒地点头。 赤道的人鱼怎会适应苏格兰的冬天。 “屋子里有热水。”赛克林忽悠道。 爱丽儿被毫不费力地打动了。她想用新长出来的双腿学着人类的模样站起来，然而…… 猝不及防被砸倒在地的赛克林做出决定：“我送你进去。” 湖边的石块变形成能容纳两人的封闭马车，赛克林绅士地将爱丽儿抱上去。 将爱丽儿在位置上放好，马车自己行动起来。 爱丽儿好奇地摸了摸毛绒绒的内壁，突然转头亲了一下赛克林的脸颊：“你真好。” 赛克林震惊地脸红了。 爱丽儿是大美女。只是，他不太倾向于这方面。 爱丽儿在浴池里待着，心情好时会唱起悠扬的歌曲，整个城堡都能听见。完美的高音让胖夫人嫉妒得砸了好几个酒杯。其间获得学生投喂甚至求爱无数，好不快活。不过，负责安排客人的欧文忍不住疑问：“她干什么来了？” 提前探路也没有这种探法。爱丽儿甚至不关心人鱼之王将要住在哪里。 直到一天晚上，摸鱼多日的爱丽儿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闹着要回黑湖。 赛克林在霍格沃茨的草地上艰难前行。 身边漂亮的红发女子死死地扒在他身上，避免因为修长笔直却不灵活的双腿摔倒在地。拽得他的袍子都开了线。 “噢，爱丽儿，你要怎么跳舞呢？”赛克林想起童话故事里忍受刀尖上行走般疼痛的人鱼公主，玩笑自问。 “水里。”身边暴躁的爱丽儿发出简单音节作为回答。 正当两人拉拉扯扯之际，遥远的湖面上传来缥缈而轻柔的旋律。 爱丽儿眼睛一亮，随即又心虚地低下了头。 白皙纤细的手指爆发出与之不相符的力量。赛克林猝不及防地被按倒在地，与爱丽儿晶莹剔透的双眸对视——里面全是完成任务的坚决。 “我爱你，斯特恩。”天籁之嗓让没有感情的告白也依旧动听，爱丽儿轻柔地蛊惑道，“做我的同伴，永永远远。” 赛克林在她的声音里轻微地恍惚了一下，很快清醒过来，笑着问：“爱丽儿，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美丽的人鱼苦恼地嘟起了嘴唇。 遥远的歌声渐渐近了，原本平静的湖面慢慢荡起波澜。 清冷的月光下，水面浮现出一道梦境。 水珠顺着银蓝色长发在极致妖异与魅惑的脸庞上滑落，深蓝眼眸注视着眼前的情景，略带玩味。 爱丽儿见到他，毫不犹豫地将双腿变换回鱼尾，悄无声息地潜回水中，回到王身后同伴的队伍之中。 赛克林立即用魔法除去身上沾染的尘土和草屑，将自己从不雅的状态中解除出来：“让您见到这副样子真是失礼。” “斯特恩。”达米亚诺斯念了一声他的名字，语带轻笑。 与那双深蓝眼眸对视时，斯特恩再次感受到了灵魂的震动。 不知不觉间，他已俯下身子探出岸边，好与那双眼睛离得更近。 “把你的爱给我，把你的心给我，”达米亚诺斯的目光盛满海底的深邃，“把你的命运……也给我。” 望着那双眼睛，沐浴着月光，赛克林感到身体悄然发生变化。 不…… 抗争的声音如此微小，很快被汹涌的睡意浪花压下，意识如同溺入深沉的海底，他受某种力量的驱使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 月光照得赛克林身上一片明亮，达米亚诺斯抱起他没入湖中。 人鱼们在他们身周围成一圈，手挽着手，一起吟唱古老的祭祝。 “我真不敢相信，巫师竟然愚蠢而无知至此……”达米亚诺斯一手托起赛克林的头颈，另一手抚上他的脸庞，声音轻柔得仿佛情人的絮语，“让我们彼此都把这当做一种荣耀——你将以人鱼的姓名与身份死去。” 达米亚诺斯轻启喉唇，蕴含巨大力量的歌声直冲云间。 “见鬼！”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里，欧文裹在柔软的锦被里，被遥远传来又清晰可闻的歌声吵得睡不着。他闭着眼睛摸到魔杖，施了一个隔音咒，那声音却仍然在耳边徘徊。“什么玩意儿？” 欧文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重新施了一个隔音咒。 仍然无效。 他侧耳细听：“人鱼疯了？搞什么？” 不去看看是没法睡了。 欧文骑着扫帚飞出城堡，黑湖进入他的视野时，他顿时清醒了许多。 显然，单凭他一个是没法应付一群人鱼的。 欧文从领子里拽出黑魔项链，死死按住它，同时暗自祈祷：我的黑暗公爵大人，您最好带些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