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七弯八绕地穿过几个庭院，秋媞来到了梅苑——这是府里府医住的地方。府医虽然比不上宫中太医医术精湛，但像一些伤寒病痛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 进去时张大夫已经开始晨练了，穿着长衫在院里打起了太极。见她是个生面孔也没多在意，不慌不忙地收势回拳。 不论是宫中还是府宅总有一些爱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家伙。这公主府的府医也是有名的黑心肠。 他负手而立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她先开口。 “张府医，殿下遣我来讨点医治烫伤的膏药。” “哦……嗯？！”装腔弄势的脸绷不住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是殿下派你来的？可是出了什么事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他健步如飞地冲进屋里收拾东西。 秋媞看他这样火急火燎的样子，话都插不上嘴，跟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张府医还在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她试探道：“张府医？” “什么？” 见他应了，她立马接着说“噢，就是殿下是隔着衣裙烫着的，那水也不是特别烫……” 他手上清点着物品忙的不可开交，嘴上也没闲着。 “那也不行，殿下玉体精贵着。要是真的出什么问题我们可担不起责任。” 回想着崔嬷嬷那样子是很明显的要赶人。估计是有什么话要同殿下单独说，是他们这些下人听不得的。这时要是她还招一个府医过去怕是太不识趣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拦下他“那个……张府医你住的偏内殿的有些事可能你不清楚，我也不好多说。” “但是昨晚殿下可是发了一晚上的火，刚刚才起的火气估计还没消。你就本本分分地给我膏药咱俩都好交差不是？” 闻言他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眯起双眼又摸了摸下巴上的那簇胡须。 “此话当真？” “这还能有假？你等会稍微打听一下就真的了。” 张府医眼珠子一转，他也是个人精，怎会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立马哈哈道：“呵呵，姑娘见外了。张某人自然是信的。”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叠纱布和一罐缠枝牡丹纹银盒子。 “我这就给你拿三黄膏和纱布。” 张府医一面将东西递给她一面叮嘱道：“姑娘只要将膏药在烫伤处涂抹均匀即可，然后再裹层纱布就好了。” “多谢府医，那我现行告退了。” “去吧，劳烦你跑一趟了。” 回去的路上她估摸着时间，故意把脚步放慢一些。 “啊——！姑姑饶命，饶命啊……” 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刺痛着她的耳膜，秋媞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是町竹院，那里都住着像她一样刚升到内院伺候的侍女。院子不大却生了在房间多。虽然屋子里都年久失修墙面斑驳一片，但却比刚入府那段时间住的舒服多了，两两一个屋子乐得自在。 这会儿估计是在执行崔姑姑的命令。听着棍棒击打rou体的声音，阵阵哀嚎惨叫声……秋媞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心里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催着她赶着她快点离开。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在庆幸还是惋惜……凄惨悲绝的哭喊声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她耳畔蛊惑着她。 无数的知识与崇高的信仰，在这一刻有了动摇……她的能力是有限的是弱小的，她现在能够保全的仅仅是她自己。 心情异常沉重但还是要得上前，秋媞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接着回去复命。 刚到门口时，正好遇上了出来的崔嬷嬷。 嬷嬷的脸色不大好看，可能是与殿下不欢而散。看来她又得提心吊胆当孙子了。 心里是这样阴暗地想的，但面上却还要朝气明媚，小心碍了主子的眼。 “秋媞。” “崔嬷嬷好。！ “嗯……小心伺候着。”她简单提点了她几句，就神色匆匆地走了。 秋媞不敢多问，嬷嬷都提醒到这儿份上了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站在台阶下，她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殿下，治烫伤的膏药我给您拿回来了。” “……” 玉阳公主正批着折子，没空搭理她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没有主子的准许她只能接着跪着。秋媞她又不是生来的贱奴，这今天一天神经都高度紧张还要时不时担心自己脑袋会不会搬家。她心里颇有微词，碍于yin威敢怒不敢言。 过了一会儿，玉阳公主看完了手上的这本正准备换下一个时，终于瞥见了她。 “你跪在地上做什么？起来吧。” “谢殿下！” 忍着腿上的麻劲，秋媞慢慢地站起来，双手托着药盒。 “殿下这是府医开的治疗烫伤的膏药，殿下要上点吗？” “没事了。” 她也不想多说，可不知话为何嘴巴不过脑子跑了出来。 “殿下还是涂一点吧，万一留了疤痕总归是不好的。” 玉阳放下折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意识到自己失言，秋媞立马跪趴在地上：“奴婢多嘴，妄殿下勿怪！” “没事儿，你说的对。留下疤痕确是不大好看。” 她拨弄着自己的衣袖，秋媞小心抬起头看着她。惊慌的波澜还荡漾在她的眼底，就跟林场里的小鹿一样，很是讨喜。 玉阳见她真就是一见如故，欢喜的紧。原本昨晚外加上今早的那些烦心事她今天肯定是要控制不住发一通火的。 可眼前新来的这个小姑娘似乎有种魔力能安抚她的心情。早上刚起床的时候是，刚刚崔嬷嬷走后也是。这是非常明显的感触，当她靠近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秋媞没大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起身要把药盒呈上。 她瑶瑶头，指着她道：“就你了。” “我？” “你来给我上药。” “是……是。”秋媞有些磕巴地回道。 凑近了才发现殿下的衣物早就换了一套，虽然指数普通的常服却也是有着里里外外好几层的。 秋媞记得早上茶水泼倒的位置是在大腿上。她蹲下理着玉阳脚边的裙摆有些费难，不知道从何下手。 “怎么了？要我做什么吗？” 玉阳公主看着她故意问道，她的语气暧昧不清。无他就是想逗逗她。 “啊？不用不用，我等会要给殿下里衣裤腿卷上去可以吗？” “嗯”她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秋媞小心着手里的动作，撩起裙摆，双手托起烫伤的那条腿放在膝盖上。脱去鞋袜细细地卷着裤腿，一道一道地翻折着，手里的布料越来越厚。 她手速慢了下来，额头上也布满了汗。 “在大腿哪里，卷的上去吗？”玉阳公主突然打断她。 秋媞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笑意，抬头看她。殿下她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弯起的眉眼盯着她。看的细了，还能从她那双古井一样深邃的瞳孔里看见自己呆愣的身影。 “啪”的一声她被吓跌倒了，幸亏反应快手及时撑着。 看着她被吓坏的样子，玉阳心满意足地扯了扯嘴角。 “好了不逗你了，你去叫崔嬷嬷来就好。” 秋媞如释重负，忙不迭地退下。 事后仔细想想，自己真是没用，空学了那么多知识。难怪系统都说有些东西只靠储备是不够的，你得去实践去运用，去把学会的知识用起来。因为实践时会遇到很多不确定的因素，那是资料无法评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