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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几十岁又好吃懒做长得碍眼不会来事的,没什么趣味,便每天找裴绝期的麻烦。裴绝期要是想吃到一口饭食,必须得跪下去求他们。但这孩子天生倔骨头,跪着祈求饭食他可以,可是更过分的他死活不干。因此才有奴才们以此做赌注的由来。“拖下去,处理了吧。”她轻飘飘的,仍是温柔可人的模样,眸光不带半点儿情绪。史女官颔首,面无表情的抬手,几个内侍上前,将早就吓得失禁的几人拖了下去。颜溪提步走近他,缀了明珠的鞋履踩踏在安乐宫潮湿的土地上,踏上了台阶,一根稻草被踩折,发出细微的轻响。裴绝期黯淡无光的眼睛看着她露了一点点的鞋尖,华美精致的宫袍下摆拖在地上,一步一步,摇曳生姿。真干净,真好看,这是此时的裴绝期心里想的。她来到了他面前,站定了半晌,袖袍垂下来,在他眼前晃动,“你是谁?”他听见她这样问他,音质如玉,他当然想不出那样的形容词的,只是觉得,真好听。众人不敢打扰,史女官想了想,偏头对下面人吩咐了一句,那人点头,跟着跑出去找那几个被带走的人去了,好歹了解下情况。那孩子盯着她的脚看了一会,颜溪也失了耐心,想着今生她就不管他了,如今她特意来找,他的身份想必也会被皇帝知道,毕竟这么大的孩子了,就是为了自己的颜面,皇帝也不会任由奴才这么欺负他的,往后,他的生活就好些了。前生皇帝不过是想恶心她,才指给她裴绝期,毕竟裴绝期那时候十二岁了,还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瘦骨嶙峋,不会礼仪,连说话都是骂人,全是跟着那帮zigong人学的。颜溪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她曾经一度十分疼爱他,怜惜他如此境遇,不愿他像自己一样身不由己。她其实一直不主张让他当皇帝,是颜家非要推他,这等事,一旦表露了意思,就没有退路,否则旁人登基哪会放过你。她那时候十分信任裴祈,傻的天真可笑,因为裴钰大军逼城,原本争皇位的两拨人都束手无策。颜溪最终选择将手上的龙林军交给裴祈,毕竟裴祈才是常胜武将,才有和裴钰一决雌雄的能力,而她祈求当时的禹亲王裴垣卿带着裴绝期离开皇宫,去到外面过自由美好的生活,她会在之后赶去和他们汇合。明明……明明那时候,是裴绝期亲口说,他不想当皇帝,是裴垣卿亲口保证,会带着裴绝期在约定的地方等她的。明明说好的,可终究是骗人的。虽说她那时,是决定陪着裴祈同生共死的,也是陪着自己的家族,她是颜家女,这是她的责任。可她如何想得到,在她面前信誓旦旦,满满真挚的人,从头到尾,一直都在骗她。裴祈战败,城破了。他疯狂起来,不再掩藏自己的真面目,挟持着颜溪出了皇城。颜月给她的侮辱,裴祈给她的伤害,真相层层剥离,直到她被救回去,新一轮的轰炸继续。她一直被人当做傻子一般玩弄,从凤命之说开始,她这一生,付出真心换来的,全是假意!直到家族毁灭,她的一生便彻底失败了,什么都没了。她十岁丧母开始,到她死亡的那日,从未有过一日痛快日子,全是压抑和身不由己。而她一生,死的时候才二十四岁。回过神,颜溪准备离开,她对这孩子付出了母亲一般的爱,她对他恨不起来,这孩子比她更苦,他只是想活着。当初是她瞎了眼,将他交到了裴垣卿手里,他或许还在恨她,恨她把自己送到了敌人手中,误解她心狠手辣。他背叛了颜家,但裴钰要杀颜家立威,总是有理由的,他们之间有误会,她已经不想去计较他了。今生,她能够揭破他的身份,让他往后过的好一点,算是他们最后的牵扯。只希望未来,不要再是敌人了。裴绝期突然动了,他的手指猛地揪住颜溪鞋子上的明珠,跟着整个人趴了过来,使劲的攀扯。颜溪脚下不稳,宫人们白了脸,丹桂急忙冲过来,“娘娘。”裴绝期扯下了那粒珠子,笑嘻嘻的,“糖。”跟着就要往嘴里搁,“慢着。”雪白小手拉住了他的手腕,颜溪蹙眉,“这不是糖,不能吃。”想了想,她解下自己腰间的小荷包,打开系绳,捏了一颗糖豆,“张嘴。”他透过乱发看向她,温婉神色,眉目深深,雪肤花貌,红唇欲滴,他看着,傻傻张开嘴,真美啊。颜溪把那粒糖豆塞进他嘴里,“这才是糖,是甜甜的味道。”裴绝期含着糖豆,真的很甜,颜溪把一荷包都给了他,“拿去吧,都给你吃。”他捏着荷包,定定的看着她,颜溪收回眼神,起身往外走。“打听清楚了他的身份,给他安排安排。”她淡声吩咐。“奴婢省得。”一众人急忙俯身。丹桂扶着她的手臂,刚刚踏出了门,身后就传来声响,“神仙娘娘。”那孩子枯干瘦小,努力的往过来爬,他的两条腿似乎是被那群太监打折了。颜溪步子不停,他就不停地喊:“娘娘,神仙娘娘,神仙娘娘……”她渐渐走远,“我把糖给你,你带我走吧,我愿意给你做奴才,娘娘带我走吧。”他大声喊。颜溪终于停下,她静默了半天,他都爬到了门口了,她缓缓回身,看着趴在门槛上殷切看向她的孩子。“我把糖都给你,我叫你主子,给你磕头,给你洗脚,我还可以喝你的洗脚水!我从来不肯喝他们的,他们怎么打我我都不喝,但我愿意喝你的。我会很多伺候人的活儿。”他努力的找着自己拿得出手的东西,但记忆里只有那些太监教他的东西。“奴才错了,奴才不该自称我,奴才什么都能做。”他道,眼睛里亮晶晶的。他只是想努力活下去,他不想死,再难再苦,他也想要活着,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颜溪和他对视着站着,身边不少奴才都低下了头,那孩子一直拿着期盼希冀的眼神看着她。她突然道:“真这么想跟着本宫?”他眨了眨眼,使劲点头,“想,求求你,求求你了。”他看着她身边的奴才,一个个都穿的又好看又整洁,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主子。“那你哭,”颜溪道,“你哭的本宫满意了,本宫就带你走。”裴绝期一愣,哭?可是他记忆中好像没有自己哭的样子,韩贵人死的时候,他都没哭呢。“做得到吗?”他看着颜溪远远射来的眼神,抿紧唇,“做得到,奴才能哭。”他努力酝